已经开始偷吃第二块、第三块了。 当他正朝着第四块猪耳朵下手时,手背被人啪地打了一下,疼得他嗖地一缩手。 “菜没上齐,人没坐齐,谁让你先吃的?” 贺明军端着另一盘菜出来,放在了桌上,凉飕飕睨了梁志胜一眼。 他明明是对着梁志胜说的,孙向前却有点羞愧,他刚刚也吃了一块…… 梁志胜这家伙脸皮厚,嬉皮笑脸地说:“哥 ,猪耳朵可好吃了,你要不也尝尝?”W?a?n?g?阯?F?a?布?Y?e?ì????μ???è?n????〇?2?5?.?????? 说着话,他又去瞅贺明军刚端上来的菜,问道:“这是什么?猪舌头,还是猪脸?” 贺明军不理他,对孙向前说:“看好这小子,别让他偷吃了。明珠在厨房忙得一口菜都顾不上吃,别回头忙完一看,一桌子菜全被他给祸害了。” 孙向前很郑重地说:“放心,我不会让他再偷吃了。” 梁志胜惨叫一声:“美食摆在面前却不让我碰,这不是要人命吗?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拿这个考验干部啊!” “你就拿这考验干部,哪个干部经得起这样的考验啊!” 梁志胜叫得凄凄惨惨戚戚,孙向前不理他,深吸一口气,做起了菜品守卫者的工作。 明珠同学在厨房忙着给大伙儿做菜,不能让她吃别人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啊。 桌上的菜一样样地摆放上来,有凉有热有汤,颜色鲜亮,滋味各异,虽然都是猪头肉,却有肥有瘦有骨头,看起来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仅用一只猪头就做出了一桌子的宴席。 等贺明珠脱掉围裙过来吃饭时,其他人早已落座,给她留出了主位。 她一挑眉,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去,抬手夹了第一筷,示意道:“都是自家人,闲话不多说,咱们就开吃吧。” 话音未落,早就等急了的几人抄起筷子就朝早已看好的菜下起手来,各个心狠手辣,一时间店内不闻人身,只能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 贺明军一向是动作最快的那个人,也是最识货的,瞅准了桌上的扒烧猪头肉,一筷子夹走一多半,先分给贺明珠,剩下的留着自己吃。 这道扒烧猪头肉是化用了淮扬名菜“扒烧整猪头”的做法,新鲜猪头剔去猪脑猪骨,只留肥厚的猪头肉,放入锅中与酱油、冰糖、甜酒等调料同煮,旺火煮沸,小火慢焖,直至汤稠肉烂。 出锅的猪头肉肥而不腻,肉质烂熟,猪头肉特有的肥厚油脂都被熬到要化不化的地步,用筷子夹起时,仿佛肉可以顺着筷子流淌下来。 吃上一口,猪头肉甜中带咸,入口即化,轻轻嚼一嚼,顺着嗓子眼就咕咚掉进了胃里。 贺明军最爱大口吃肉的滋味,一道扒烧猪头肉让他吃得不亦乐乎,头都不带抬一下。 徐和平则挑了生焗猪口条下筷子。 这道菜新奇,食材是猪舌头,做法是源自西餐的焗法,锅里不加一滴水,全靠食材本身蒸发的水分,通过砂锅传导热量,将切成薄片的猪舌缓慢焗熟。 这种做法做出来的食物鲜嫩香滑,滋味极为浓郁,能够最大限度地保持食材的原汁原味。 猪舌头作为食材来说,其本身的腥味极重,做不好的话吃起来就是一股异味,食不下咽。 贺明珠做菜一向细致,备菜时将猪舌头上的舌苔撕得一点不剩,切掉舌根处的淋巴,冷水下锅料酒去腥,将猪舌上的异味全都祛除干净。 她选用了葱头、辣椒、蒜瓣和老姜,下入砂锅与猪舌同炒,接着放入豆豉酱油调味,最后倒入一小杯白酒,小火焗焖后,出锅的猪舌又香又嫩,吃起来口感微辣,越嚼越香。 徐和平头一次吃猪口条,只觉口感新奇,不是瘦肉也不是肥肉,更与内脏的肉质完全不同。 相比于煎炒煮烧等传统做法,用生焗做法做出来的猪口条香滑脆嫩,又带有一丝丝的韧性。 徐和平细细品味,默默在自己的爱吃清单里加上了猪口条这一项。 下次他要买一整条猪舌头,请小老板单独给他做一份,谁也不分,就他自己吃独食,嘿嘿嘿~ 孙向前没和这几头饕餮抢那几盘子看着就肉多的大菜,而是拿起公勺,目标直指大碗里的豆腐羹。 虽然有点奇怪为什么猪头宴上会出现豆腐羹,但这道菜看起来雪白细腻,口味十足清淡,在一桌子猪头肉所制的各色菜肴中,有种独特的风味。 一勺子豆腐羹盛到碗里,他用小勺舀了一口送到嘴边,轻轻一抿,豆腐就在唇齿间融化。 孙向前反而一楞。 为什么这个豆腐羹吃起来会没有一丝豆腐特有的豆腥味呢? 也不是不好吃,相反的是,这道豆腐羹吃起来细腻鲜美,不需要咀嚼,入口即化。 孙向前又尝了一口,这次他吃得仔细,在豆腐之外,品尝到了一点其他食材的滋味。 这个食材是陌生的,极致的柔滑绵软,也极为的膏腴肥厚,甚至有种奶油般的奇妙口感。 孙向前忍不住问贺明珠:“这道菜很好吃,它的名字是什么?” 贺明珠笑得像只小狐狸,说:“这个嘛,就先不告诉你,保密,好吃就完事儿。” 孙向前满头雾水,但忍不住又舀了一勺。 算了,管它用的是什么食材,像明珠同学说的那样,好吃就够了。 贺明珠之所以没告诉孙向前,是因为这道菜用的是猪脑花。 有些人忌讳吃猪脑,光是看看都受不了,更别提吃到嘴里。 虽然不知道孙向前是不是忌讳群体的一员,但既然他已经吃了,就先别告诉他了,免得这倒霉孩子连其他菜都吃不下去。 不过看他吃得这么香,应该大概也许……不至于吧…… 这道豆腐蒸脑花是贺明珠的得意之作。 一般川渝地区吃猪脑花的比较多,口味大多也是麻辣一类,不管是涮火锅还是烤脑花,吃起来都是一个字,辣。 这其中的原因,一方面是川渝人民对辣味矢志不渝的热爱,另一方面就是猪脑花处理不好的话有腥膻气,需要下重口味调料将腥味压下去。 但新店这边准备的花椒麻椒不够,加上梁志胜带过来的这颗猪头是今天刚杀的,还算新鲜。 贺明珠索性另辟蹊径,取猪脑的嫩和鲜,将脑花上的血筋都撕干净,又放入姜末小葱料酒调味,加入焯过水后去除豆腥味的小块豆腐,上锅隔水蒸。 出锅后的豆腐蒸脑花雪白细腻,吃起来鲜甜可口,一勺舀下去,几乎分不出豆腐和脑花,只觉口味肥润丰腴,柔腻滑润,像是在空口吃奶油。 贺明军和徐和平这两只肉食动物本来对这道疑似豆腐羹的菜无感,但见了孙向前吃得香,便也来凑热闹。 一勺吃完,两人各自发出惊叹。 “我家明珠的厨艺真是没得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