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窑,有什么事他能处理的就处理了,实在处理不了再去找许金财。 但今天,许金财兄弟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左右看看,关上木门,转身对许金财说: “你听说了没?许国忠要整俺们呢!” 许金财不以为意地说:“能的他,当个村支书真当自己是个官了,还想整俺家,俺弄不死他。” 他兄弟没那么自信,犹豫着说:“你要不给他送点吧?俺看他就是想等着俺们送礼……” 许金财瞪起眼睛:“他敢!” 嘴上说的很硬,他还真有些心虚。 难不成许国忠现在转性子了,想趁着当村支书时从村里捞点儿? 要不都说当官的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上飞过个大雁都得拔根毛,见了粪车都要舀一勺尝尝咸淡。 要不,就给他送点? 许金财谁也没说,自己想了半响,回家打开锁柜,取出一摞钞票,想了想,又从里面抽出去几张,最后用报纸包起来,揣在怀里,趁着天黑去了许国忠家。 许大舅家正在吃晚饭,大舅妈不肯和大家一桌吃饭,自己抱着孙子在灶房吃。 许巧燕劝了好几次,大舅妈只抹着眼睛说:“俺知道,你们都怨俺,俺没脸和你们一起吃饭。” 许巧燕无奈地说:“妈,你这是啥话,俺哥俺嫂恁大的人,他俩打定主意要藏起来生孩子,难不成还能怪到你身上?” 大舅妈嗫喏了会儿,说:“可是你爹怪俺呢,他好不容易当上村支书,因为你哥,他当不了了,可不是要怨俺么……” 许巧燕都不知道要说什么,索性也不劝了,强行拽着大舅妈回了屋。 见两人回来,许大舅叹了口气,说:“坐下来一起吃吧。” 大舅妈别别扭扭地坐下,许巧燕拿了新的碗筷放到她面前,一家人才安安稳稳地吃饭。 到了要睡觉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声音极低,像是怕被人发现。 许大舅披着衣服去开门,见到门口站着的是许金财,他一愣,问道:“你来做啥?” 许金财堆着笑,想侧身从门缝钻进去:“俺有事找你,咱们进去说,进去说……” 听许金财这么说,许大舅反倒把住了门,不许他进来。 “别进去,有话就在这儿说吧。” 许金财满脸都是笑,礼貌地推搡着许大舅:“不成不成,可不能在门口说,得进去说,你就让俺进去吧……” 许大舅比他高壮,任由对方如何动作,也巍然不动。 “在这儿说不清的话,在家进更说不清了。你要么就现在说,要么你就回去吧。” 许大舅倔起来像头老毛驴,许金财无法,只好借着衣服的掩护,将报纸抱着的一包现金塞到许大舅手里。 “俺以前不懂事,得罪了支书,您就别和俺计较了,咱们以后都好好的行不行?” 许大舅头一次被人送礼,还是一摞现金,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报纸散开一角,露出里面崭新的大团结,他才意识到这是什么。 许大舅像被火炭烫手,忙不迭地甩开纸包,怒道:“你这是干啥!” 许金财飞快地从地上捡起纸包,试图再次塞给许大舅。 “俺没啥意思,就是表示表示,你别嫌少,以后还有……俺们乡里乡亲的,还是得好好处,要不然总闹矛盾 ,大家还怎么见面?” 许大舅生气道:“俺和你个人没矛盾,俺家也和你家没过节。咱们公事公办,不讲私人,俺不要你的钱,你也别害俺!” 送礼都送不出去,许金财也生气了。 “什么叫俺害你,分明是你在害俺!俺开个砖窑怎么着你了,就这么看不惯俺家发财?!先前拿砖窑的事吓唬过俺一次就算了,这次又来,你就是成心就和俺家过不去!” 许大舅骂道:“你开砖窑干的是断子绝孙的营生!老百姓遭殃,你们家牟利!你把田地都挖成坑了,土都刮干净一层,以后还咋叫人种地?!” 许金财不甘示弱地说:“种什么地,你就没看着村里人都在俺家砖窑做小工,每个月不少挣,比种地还有赚头嘞!”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布?页?不?是?ī?f???????n?2???②????????o?m?则?为?山?寨?佔?点 许大舅说:“你把自家承包田地的土挖干净,你就叫人去别人地里偷土,把人家田里挖得乱七八糟,你仗着家里兄弟多就欺负人,咋心眼这么坏呢?你当这还是旧社会,还想当地主老爷啊!” 许金财心虚道:“那咋了,人家都没说啥,你倒是管得宽,有本事让公安来抓俺啊!” 许大舅大声地说:“俺是村支书,俺就有责任来管!” 随着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附近的住户都闻声出来看热闹,村狗也汪汪吠叫起来,原本宁静的夜晚变得喧闹起来。 有人说:“金财,你办砖窑就办,干啥把地都占了,你这事就干得不地道!” 除了用来挖土的三十亩地以外,许金财还把砖窑周围的地也占了,用来堆放成品砖和晾晒砖坯。 在推行土地承包责任制时,村里的田地就都被各户承包了,没有所谓的无主地,许金财占的地都是别人家的,让人家没办法正常种地。 被霸占了承包地的村民气不过,上门讨说法,却被许金财家打了出来,无奈之下,只得忍气吞声。 时间久了,这块地反而像是成了许金财家的地似的。 有老头指着许金财骂道:“把你小子能的,你就能吧,你喝的都是老百姓的血!” 还有人说:“四叔,那砖窑不能叫他办了,天天烧砖,冒出来的烟把俺家的玉米都熏坏了!” 其他人附和:“对!得关了砖窑,不然俺们的庄稼都要被熏死了!” 由于砖窑是土法造砖,没有烟囱,烧砖时排出的烟就贴着地皮跑。有风的时候更严重,风往哪儿刮,烟就往哪儿跑。烟跑到哪儿,哪儿的庄稼就跟着倒霉。 离砖窑越近的承包地,庄稼就受损越严重的。由于长时间被烟熏,庄稼长势不好,严重减产,最后只能贱卖,每亩地也损失不少钱。 不仅是离得近的庄稼才遭殃,村里很多人家的田地里都曾经出现过这种情况。 说起来,之所以村里的人都对许金财有意见,完全是因为这家伙太独太贪,不舍得把兜里的钱掏出来弥补别人的损失。 要是他肯给减产的村民补偿一些钱,人家也不至于这么恨他。 许金财一看人多了,而且都站在他的对立面,寡不敌众,把纸包往怀里一揣,低着头就走了,临走扔下一句狠话: “许国忠,你要是敢整俺,俺就把你从村支书的位置上整下来!自己还一屁股屎,充什么大人物!你等着吧,俺非把你搞下来!” 对于许金财的威胁,许大舅毫不畏惧。 他先是召集村委班子开会,一致通过决议,要求许金财家补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