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一言穿好裙子,光着脚站在镜子前转了个圈,裙摆跟着晃动。
谢听澜还在他的娃娃卷上绑了个大大的缎带蝴蝶结,显得更为俏皮。
简一言试着摆弄表情,最后都失败了。
来穿鞋啦~谢听澜夹着他的胳肢窝把他轻松抱起放到床上,仿佛在抱一个可爱的玩偶。
简一言现在都要十四岁了,却还瘦小得像个十岁的小姑娘,要不是出生在如此殷实的家庭里且还有同样富裕的亲戚,能够让他去医院治疗,可能早就夭折了吧。
谢听澜的心又跟着抽痛起来,没一会儿就红了眼眶。
他小心翼翼地给他套上白色纱袜,神情专注又肃穆。
简一言还拿着时尚杂志阅览设计师的专栏,对他们毕业的院校产生了兴趣。
他挑来挑去,又搜罗来资料,觉得还是巴黎国立高等艺术学院最好。
晚上简一言有些睡不着,躺在柔软的床上翻来覆去地滚着,一不小心就滚到了地上。
当时谢听澜为了方便照顾他,就在地上打了地铺,要入梦的时候就被滚下来的人砸了个正着。
哎
对不起简一言心虚,麻溜地爬回了自己的床。
谢听澜的梦破灭了,他梦里的简一言是偷偷下来故意跟他挤在一块睡的。
小姐是哪里不舒服么?谢听澜揉了揉胸口,打开了床头的电灯。
睡不着。简一言说道。
谢听澜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终于可以哄简一言睡觉了。
我给小姐讲故事好不好~
这下简一言更睡不着了,就听着谢听澜巴拉巴拉巴拉个不停,净说些哄三岁小孩的幼稚童话。
简一言脑袋凸凸地疼:打住,讲点别的。
真当他是三岁小孩养呢?
谢听澜委屈地揉了揉眼睛:好吧。
然后他开始讲起了自己在戏园里的事。
那时进戏园里的大都是穷苦人家和贱民的孩子,他们眼里可没有什么国家和革.命的概念,只知道如何通过唱戏混口饭吃。
拜了师父学艺,生死也皆由师命。
刚进园的要从杂事做起,侍候师父的饮食起居。长大点后,则由专门的师兄带了。
他那时很幸运,被苏琉璃选中了。
苏师兄的基本功很扎实,无论是唱、念、做、打,都深得师父的口传身教。
他跟着沾了运势,越练越好,每天都有长进,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挨打挨骂,虽然上台后演的都是些小角,但这让他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戏园子里的戏子们都期盼着有一天能出头,然后被一户心善的人家看中买走再不济就是被金主养着、捧着,在戏园里倒也过得滋润。
苏师兄说他天资聪慧,他当时还不太能懂他的意思,但大概也知道这是在夸他。
后来苏琉璃成了花旦,忙的时候根本无暇顾及他,而他还依旧演着小角,在戏台边缘看着那些人的目光汇聚到苏琉璃的身上。
有欣赏的,有打量的,也有带着欲.望的垂涎。
直到有一天,下台后的他收到了一份打赏。
谁的啊?
不让说,不过以后他都会来就是了。
戏园里的人瞧见了,私底下都在说他出头的日子到了。
有些达官贵人就喜欢玩这一套,故作神秘,然后一步步地把你捧红。
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想象着对方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少爷,家里娶了几房姨太太,然后来楼里寻欢作乐,心血来潮就玩些你抓我躲的游戏。
幼稚得很。
再一次登台,他留意看戏人的目光,发现唯有一人的视线在他身上长久地驻足
那是个很娇小的影子,分明就是孩子。
他还没仔细去看,那人就跑了,最后依然留着一份打赏给他。
我真怕那时候的你跑太快给摔着了谢听澜对简一言笑道,目光柔和。
他以为的阔少爷原来是个姑娘,最后姑娘又变成了小少爷,不过这个小少爷真是心善,待他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