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碰了灾年,连饭都吃不饱,你连明年买谷种的钱都不知道在哪里,还想着给那秀才送钱?儿啊,我们家一家都是普通庄稼人,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不能听了那寡妇一两句话,就好孬不分吧。”
父亲不敢拂爷爷奶奶的面子,只是阴沉着一张长脸。屋里落针可闻。
司凌在一旁沉默着,不敢去触父亲的霉头。妹妹和母亲死后,她几乎很少挨打了。她不会乱跑,也很少偷懒犯错,在这个家里她就像一个透明的人,只有干活和吃饭的时候会出现在大家眼前。
但是霉头却会主动找上她。
相思坊的人,是李寡妇介绍给父亲的。她在田里偶尔看见过司凌一回,立马找到了她的父亲,说这个孩子长大之后绝对是个美人。
父亲不以为然,这样的话他听路过的牙婆子说过很多回,但是他从未放在心上。说这孩子相貌周正好看,无非是想卖给镇里的大老爷做丫鬟。做丫鬟能有几个月例啊,程招娣在家里又洗衣服又做饭又照顾弟弟,他老婆又死了,缺了这个姑娘哪行。
“你这蠢货,我可从没说过是卖到镇上做丫鬟啊。那才几个钱。我有好去处,能卖到这个数。”
李寡妇说着,比了个手势。司凌父亲顿时瞪大了双眼。
“二千文?”
“二十两!”李寡妇嗔怪着拍了一下男人的肩,“你看你啊,就那点出息。”
劳碌了一生的庄稼汉简直被这个数字惊呆了,二十两银子,就算他这一年不去田里干活,也足够全家人吃好喝好一整年,还另外把程旭送去秀才的学堂上学了。
“娟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可真没见识。白瞎了我和你好这几个月。我还能害你不成?”
“二十两,这也太多了,那丫头瘦黄瘦黄的,能卖上这个价?”司凌的父亲依然有些狐疑。
“哎哟,这城里头有句话,叫美人在骨不在皮。我还能蒙你不成?这丫头片子眼睛大,睫毛长,脸蛋儿小,就是个美人坯子,我不会走眼的。不行啊,我明儿带你去那司州城里的相思坊,让我那老姐姐瞧瞧,也叫你安心。”
男人仿佛坠入了蜜糖编织的美梦里,二十两银子就像高悬在他头顶的肉饼,让他时时刻刻地想着,就连在寡妇身上耕耘时,也心不在焉。直到事了时,才意识到今日是何等丢面儿。
寡妇见他没有心思,倒也不怪罪他今日表现不好。男人想着女人承诺给他的二十两银子,无比殷勤地伺候女人洗漱。
这倒是从未有过的,她的那些相好无不是提上裤子就走的,寡妇心中对男人又多了几分赞赏,想不到这个在她几个姘头间显得平平无奇的男人,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