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米没回答,弗雷德把这当成是默许,在她凶狠的眼神注视下又往手心里添了点头发,还坐得更近了。
“坐远点。”罗米轻声说。
“不行。”弗雷德声音同样很小,他知道这点音量在这段距离里传播够用了,“我看不清,这儿太暗了。”
“旁边有台灯。”
弗雷德曲起手指,比着她的头发上下移动,他没注意到,自己的指节同时还蹭过罗米的脸,“留下这么长?可不可以?”
罗米脸上被蹭得微微发痒,还有些发烫,她竭力目视前方,可余光中红头发实在显眼,因为弗雷德躬起背来好和她坐着高度平齐。
他还是太高了,站着也比她高,坐着也比她高,只有坐在探病的小椅子上才能被人看到脑袋尖。
弗雷德惩罚似的扯了扯她的头发,倒也没用力,“别走神。”他说,呼吸里有薄荷糖味,清凉的气味热的温度,吹在她脖子上。
“别动。”弗雷德无奈,声音里却有笑意,“你总乱动,我不敢剪。”
罗米的左脸又一阵短暂的痒,他伸出手在她头发上比划,再次确认,“那我剪这些了?”
黑头发还在躲。
“怎么了?”他抬起头,绿眼睛近在咫尺,里面倒映着自己,龙胆草和白麝香扑到他脸上,弗雷德第一反应竟然是:原来这个距离闻到的女巫确实不像一根青椒。
罗米耳根瞬间发烫,对比之下挨上她耳廓的弗雷德的手都显得冰凉。
“你的手,手碰到我脸,有些痒。”她舌头直打结,“你呼吸的时候,我脖子上也很痒。”
弗雷德一下坐直,两个人之间拉开距离,窗外的月光被他挡住,罗米盯着他眉骨投在脸上的阴影发呆。
“那我剪了?”这次他正襟危坐,手却直伸过来,像一只刚刚苏醒还不甚熟悉自己四肢的僵尸,罗米想笑,却听见刀刃切开纤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鸡皮疙瘩在手臂皮肤上起了一层。
剪子太钝了。罗米想,这简直是在折磨她。弗雷德不得不剪一会儿停一会儿,更糟糕的是他又不自觉地凑近了。
“哈利·波特。”他突然说。
“波特什么?”
“纳威·隆巴顿,西莫·斐尼甘,迪安·托马斯,还有彼得·佩蒂鲁。”他停下剪子,“罗恩的室友们,我都知道了。”
“这是五个人,弗雷德。”罗米睁大了眼睛。
“当然是五个。”他语气亲昵,自己却没意识到,“大小姐,格兰芬多的男生宿舍里都是五个人一间。”
罗米茫然地看着他,直到他拿着剪子的手在她头发间停住了,但显然这不是目前最恐怖的事情,他们四目相对时,罗米看到他喉结上下滚动着。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低声问。
“有一张地图。”弗雷德脸色古怪,“上面能显示出在霍格沃茨所有人的动向。”
他又念了一遍,“哈利·波特,纳威·隆巴顿,西莫·斐尼甘,迪安·托马斯,还有彼得·佩蒂鲁……”
“你说什么?!”
“谁在哪儿!”
“小心,小心你的剪子!”
卢平从门外跌了进来,他脸上没有血色,嘴唇颤抖着,大步走到罗米床前,罗米和弗雷德倒在一起的场面都没让他觉得震惊,更别提那把直直插进枕头的小剪子。
一根羽毛从枕头里飘了出来,缓缓落在他们中间的地上。
罗米推了推弗雷德,后者压在他身上。
“你先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这样我们仨都没那么尴尬。”弗雷德如梦初醒地弹起来,鞋底跺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罗米支起上半身,继而转向卢平,“您在偷听我们吗?”
卢平看起来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他死死盯着弗雷德,像是能把他就地解剖了,“你刚才说什么?”
“哈利·波特……”
“最后一个名字!”
“彼得,彼得·佩蒂鲁。”
罗米从床上跳下来挡在弗雷德面前,她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看到一弯银钩,才放弃了抓魔杖的想法。“向后退,教授,我希望您向后退,您不该对我这么粗鲁,您知道的,我受到惊吓之后总爱胡言乱语。”
卢平的肩膀塌了下来,他连连后退,坐到另一张病床上,灰头发散下来,狼狈地搭在额角,遮住了眼睛,“对不起。”
罗米和弗雷德都听出他声音颤抖。
“你怎么会知道彼得·佩蒂鲁?”卢平平静下来之后,他问弗雷德。
“他是我弟弟的室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