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叫我别说!”
“你已经说了。”罗米把壶里最后的热茶倒进杯子里推给他,“你是希望我去告诉弗雷德你在我面前说漏嘴,还是现在全都告诉我,我们俩好一起保守秘密?”
罗恩用偶遇麦格教授挑选指甲油的眼神看着她。
“好吧,不是什么大事。”男孩嘟哝了一句,听起来像是在说斯莱特林,“暑假我们搬来这儿的第一天,那天午饭前你在楼上,弗雷德趁地下室只有我们几个,我是说我,金妮和赫敏,哦对,当然了,还有乔治,他警告我们说——现在想想他好像主要在警告我——不许因为你是斯莱特林就……”
他比了个魁地奇球迷喝倒彩的手势。
罗米僵硬地抓住椅面的一角,花了一番力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真是……”
“小题大做,是吧。”罗恩想起弗雷德虚张声势向他们施加兄长威严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没我想的那么讨厌斯莱特林。”罗米胡乱把后半句话补全,韦斯莱家的小男孩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开什么玩笑。”罗恩说,“斯莱特林还是有很多混蛋的,他这样做只是因为你恰巧是——”
嘭!
“斯莱特林。”罗恩小声说,“不会这么巧吧。”
而斯莱特林女巫已经冲了出去。
肖恩·斯考特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厅里,肩膀上搭着人事不省的男巫的手臂,血从他手臂上的伤口溢出来,浸入肖恩肩膀的衣料,暴露在空气中又很快转凉,冷热来回交替,只有黏腻的触感如影随形,如同黑暗里紧贴耳边的呢喃。肖恩抹了一把脸,流进眼睛里的冷汗带来一阵刺痛,从楼下传来脚步声,“拿白鲜来。”他吼道,“快点——”
回应他的是一声尖叫。
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站在肖恩面前,双手捂住嘴,像还没看清眼前发生什么一样愣在原地,幻影移形带来的微弱冲力撞在他身上,他身上的伤员跟着一晃,又吐出一口血。
“拿白鲜过来!还愣着干什么——”小天狼星刚刚着陆,转过身对余光里那个凝固的黑影呵斥,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罗米?”
圣诞节已经过去了快两周,但宿醉的晕眩和钝痛又一次在她身体中复苏,小天狼星催促她上楼的声音变得遥远而飘渺,大片大片的红色在她眼前晕开,冬青果的表皮,圣诞玩偶的绒衣,水晶杯里最后一口玫瑰甜酒,它们像蜡油一样融化,黏稠的热的汇成一滩淌进她手心,罗米徒劳地拿手按着约瑟夫身上的伤口,捂住一处另一处的血渗出来,更多的人填满了她红色的视野,白鲜香精的气味像一把利刃劈进虹膜,一只手在重重包围里把她拖了出来,指节上的纹身像一只扁平的门钥匙。
“回楼上去,去你的卧室等着。”
小天狼星掰开她紧攥着自己的手指,布莱克家宅主人的灰眼睛里倒映着飘渺的白影,罗米听见他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忍。
“到楼上去,罗米,我向你保证约瑟夫不会死。”他重复道。
罗米猛地偏了一下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金斯莱和穆迪将约瑟夫挡住了,白鲜的气味在潮湿憋闷的空气中弥漫,另一个巫师——她快要看不清他们的脸了——站了起来,原来他在金斯莱高大的身体对面,被挡得严严实实,“血止住了,但是有魔咒伤,我们得把他送去圣芒戈,斯考特,你带那女孩去楼上——”
肖恩从另一片阴影里站了起来,罗米和他像两个被一对手铐铐住的陌生人那样茫然而惊惶地对视,直到她看见那双蓝眼睛里闪过一道锐利而理智的冷光。
罗米突然明白了他还没说出口的话。
“她不能在这儿。”
肖恩像跨越路障般从昏迷的约瑟夫身上迈过,罗米松开小天狼星,跌跌撞撞地向前迈了一步,被肖恩抓住肩膀。
“你说什么?”小天狼星愣了一下。
“我要怎么回去?”罗米颤抖着吐出一口气,仰起头看向肖恩,再开口时声音平稳得和焦灼的气氛格格不入,“幻影移形不行,我现在做不到,骑士公交——”
“飞路网。这里的壁炉被我做了手脚,从这儿出发去任何地方都不会有记录。”肖恩试着去抓她的手,只有旅行斗篷厚实的布料从他手里滑过,壁炉里升起绿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