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咒语,长诗和历史都变成了如影随形的枷锁,克里斯托夫为了课业在霍格沃茨石梯上穿行时感到无比疲惫。罗米的杖尖在课上迸射出象征着成功的光柱,绿眼睛欣喜得发亮。
我好羡慕呀。他拖着长音逗朋友说,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羡慕什么。
我不想继续当巫师了,请帮帮我。克里斯托夫找到罗齐尔先生说。
安东尼奥这两年愈发粗心,甚至忘记将与麻瓜通商的文件锁进抽屉,克里斯托夫因此得知罗齐尔先生是如何在两个世界中自由来去,而不时出现在罗米头发上的,绝不是对角巷商店里的发夹也就有了理由。
“约瑟夫答应得很爽快,没过多久就帮我弄到了假身份,还寄了很多资料让我了解麻瓜的世界。”克里斯托夫说,“我原本的计划是毕业前把这件事告诉你和露易丝,没想到——”
太多没想到,罗米在心里说。
“我相信神秘人回来了,而亚历珊德拉也坐实了我的猜测。”
亚历珊德拉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狂热,与马尔福等人频繁交际,老马尔福苍白的尖脸转向克里斯托夫,灰眼睛冰冷地上下打量。
主人很乐意接纳新鲜血液,艾丽克斯。几乎是明示,卢修斯轻柔地说道,但你真的有此决心吗。
克里斯托夫在当晚折断了魔杖,骑士公交在罗齐尔庄园前停驻,约瑟夫对深夜访客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我准备好了,克里斯托夫颤抖着说,让我和罗米道个别。
约瑟夫安抚着拍了拍后辈的肩膀,罗米不在这儿过暑假,他说道,相信你也知道情况有变,作为回报,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他给了我楼上的公寓,随便找份什么工作,留意书店的动向,每月通过信件向他汇报情况。”克里斯托夫说,“那时我还不知道这儿会是家书店——就像我没想到你会来。”
罗米从他带来的藤编篮里拿了块曲奇,掰成小块扔进碟子推给克里斯托夫,“我那时候把你吓得不轻吧。”
“你看上去就像是活不过一个月了。”克里斯托夫说。
罗米离开普雷斯顿家时几乎没有行李,除了几件麻瓜衣服,其余全是大大小小的药瓶,刚完工的书店里还有刺鼻的装修材料味,第一个夜晚罗米睡在阁楼的地板上,不应响起的脚步声让她握紧了魔杖,克里斯托夫像是昨天才见过面一样出现。
你怎么比我还惨哪。克里斯托夫好笑地擦着罗米的眼泪问,抱着她穿过马路,驱逐咒在他的授意下承认了第二位巫师,尽管罗米就住在次卧,但早出晚归工作还是让他还是花了点时间才发现不对。
等我把这些药都喝完,我就联系凤凰社,然后去对面开店。罗米把空了一多半的药瓶摆在桌上给他看,克里斯托夫久久地凝视着她的脸,听她有条不紊地规划未来,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你真的这样想吗?他打断罗米问道。
罗米怔了怔,低头收拾起药瓶来。
这样不好吗?她反问。
如果这样很好,克里斯托夫在心里说,罗米,那你又为什么会在梦里流泪?
柏木魔杖在他手中时,克里斯托夫想起霍格沃茨。
他们曾经那么要好,甚至让信使从中习得偷懒的方法,猫头鹰把三个人的包裹一股脑丢进一个人怀里,罗米对露易丝和他向来不设防,甚至允许露易丝开玩笑地拿柏木魔杖挽发,正因如此,当被修改记忆的魔咒击中,罗米脸上还带着面对他的,没消退的笑意,似乎还以为这是个玩笑。
公寓楼里的麻瓜更好处理,艾迪是个善良的人,又正好在寻找室友,他没费什么力气就让艾迪以为前些天房产中介带了个黑发姑娘来看房。几天之后,罗米扶着行李箱站在门廊下,好奇地打量四周,绿眼睛因为期待闪闪发亮。
“要我帮你把箱子搬上去吗?”克里斯托夫走到她身边,“我也在这儿住。”
“那再好不过了!”罗米惊喜地道谢,对他伸出右手。
十一岁时他们同乘一艘小船渡过黑湖,罗米介绍自己时还有明显的吞音和卷舌,可她现在十足像个英国姑娘了。
“让娜,我叫让娜。”她说道。
“拉里。”克里斯托夫回握,另一只手提起她的箱子。
蜡烛烧成短短的一截,克里斯托夫被火光映亮的半张脸暗淡下去,薄嘴唇紧张地抿着,罗米知道他在等自己说些什么,但她却忍不住走神。克劳迪娅的咒语穿胸而过时带来的冰凉的痛感,伤口愈合时让人欲哭无泪的刺痒,从被追赶击杀的梦中惊醒时心脏和膝盖的疼痛,那时她近乎耻辱地发现,对自己来说,想着爱和奉献不算麻痹痛感的良方。她深知自己在做正确的事,却还是忍不住在一次次的惊悸中反复叩问缘由,并期待能在下一次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