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是弗雷德。”
像被两面无形的墙夹在中间,伊曼纽尔紧跟着抬起了手拒绝他靠近,弗雷德在背后做了个手势,罗米停在原地,没有上前。
“我对你的印象并不好。”伊曼纽尔说道。
“真是委婉。”罗米嘀咕。
“约瑟夫和加斯帕德的信息让我认为你是个浮躁的年轻人,缺少一些必要的礼貌——”
“弗雷德不是故意喷了约瑟夫满头彩带的,那是个意外。”
伊曼纽尔扬起眉毛,“还有这件事?”
“那是什么?他在世界杯营地说约瑟夫坏话被约瑟夫听见?那时候他们还不熟悉,妈妈,有点偏见很正常——”
弗雷德伸手扶住额头。
“这倒是新发现。”伊曼纽尔的目光压在他肩膀上,“但我说的是约瑟夫离开前那个圣诞节发生的事。”
罗米愣了半秒。
“你说他因为他父亲对我发脾气那次?哦,那倒是够混蛋的。”
“罗米……”弗雷德虚弱地说。
“但后来我们和解了。”她连忙补充。
“那在布莱克的派对上,他为了挑衅约瑟夫和你接吻,你又要怎么解释?”伊曼纽尔问,“这很幼稚,而且缺乏尊重。”
“让我来解释,行吗?”弗雷德说。
“呃,弗雷德当时喝多了?”
“所以他——”伊曼纽尔伸出食指在空气里点了点,“还是个酒鬼?”
“我要死了。”弗雷德笃定地说。
“那这个就解释得通了。”伊曼纽尔从她抽出的那本书的空隙里拿出一只空酒瓶,“罗米,认真的吗?”
“那是我喝的。”罗米绷着脸说。
“晚些时候我们得谈谈你的酒精问题,宝贝。”弗雷德扶住她的肩膀转个了圈,“但现在,你为什么不去楼上躺一会儿,顺便少说几句话呢?”
“你想去看看你的兄弟吗,弗雷德?”伊曼纽尔问。
“我想我必须得去了?”弗雷德说。
伊曼纽尔的回应是个敷衍的微笑,继而她看向女儿,罗米抠着手心发出邀请,不情愿地让母亲达到了目的。
“想去我的公寓里坐会儿吗?”
“我很乐意。”她母亲说道。
罗米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街对面的公寓老旧得让人生厌,伊曼纽尔显然为融入麻瓜世界提前做了准备,但事实证明,如果人在优渥的环境中生活太久,就会忘记世界上还有吱呀作响的旧楼梯和时明时灭的破灯泡的存在,而杰奎琳·肯尼迪在这个城区的格格不入程度远高于一名女巫。
“你住在几楼?”总统夫人问。
“五楼。”罗米回答。
“我以为你见到我会很开心。”伊曼纽尔抚平光泽细腻的绸缎袖口,“毕竟你曾给我写过很多信,为什么现在却闷闷不乐的?”
罗米拧动钥匙,门在她身后滞涩地滑开,她示意德米提雅回到自己的卧室去,转身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肯定不是因为几乎没有过回信。”她说道。
卧室的门板在伊曼纽尔身后闭合,罗米尴尬地闭了闭眼,假装没看见单人床上团成一团的棉被和几件扔在床尾的上衣,伊曼纽尔从一团乱象中抽出棉被的两角,利落地抖了抖,对折,铺在靠墙那一边,又俯身抻平床单,罗米跟着把衣服叠好放进衣柜,在伊曼纽尔发现之前把弗雷德的新睡衣迅速扔进衣柜合上柜门,继而开始担心这样下去她们会一言不发地完成大扫除。
伊曼纽尔坐在了自己刚收拾好的床边,罗米仔细打量着她的表情,看不出她到底想不想让自己挨着她坐,保险起见,罗米挥动魔杖,用飞来咒召来一把椅子,她扶正椅背,和伊曼纽尔面对面坐下。
“最近怎么样?”母亲问道。
罗米抱起双臂,无意识地耸高肩膀。
“如果你问的是最近十年,还不错,去年有些经济问题,但现在不需要担心。”
似乎在心里把英语翻译成法语需要些时间,伊曼纽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和她对视,面容和身体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疲态,“你的英语说得真流畅。”
罗米张了张嘴,伊曼纽尔突然的示弱让她为可能到来的对峙所准备的挑衅显得分外苍白幼稚,最后她只能干巴巴地道谢,“但他们说我听起来还是像个外国人。”罗米伸手指了指门外,又觉得自己听起来像是在抱怨,“我很庆幸他们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