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直子姬的态度相当强硬,千代就知道她在日本时那副柔和圆融模样是装的,她的直觉从不出错!
“应该……”
“不能‘应该’。要么别救,救这一次,反而等同于害我死得更惨……听说那绿光并没有多少痛苦,总比火烧要强些?如果没有这份证明,刽子手的名头那位好心人最起码也要担上一半。”
“这话也太可怕了,走出这道门我就会忘记掉。”普威特连连摇手,“哪怕找专业人士帮忙。”
千代不乐意了:“我不是说过吗?难道你忘了?火塔!”
“事实上我正是为这件事情而来,西园寺小姐。”普威特的发音字正腔圆,似乎回去苦练过了,“妄图袭击您的凶手抓到了,是日裔英国人,二代移民,从未踏足贵国。”
直子姬反而笑了:“即便如此,您也还不肯为我争取那张证明吗?未免太残忍了。”
“您早就猜到了?”千代大叫,说不好究竟是真凶的身份、还是直子姬的反应更令她惊讶。
“拙劣。”直子姬垂目微笑,随手剔了剔指甲。
千代只感到胸中一阵激荡,一颗心“砰砰”直跳。这到底是什么振奋人心的场合她不懂,但她就是——就是——
“您的脸很红。”普威特诚实地说。
“不关你的事!”千代凶巴巴,转向直子姬时声音又转小,“我去洗把脸。”
在浴室里她特意将水流拧得很小,因为迫切地不想屏蔽直子姬的声音。她听到直子姬和普威特聊起凶手:
“一问就招了,还挺自豪地说要为民除害……我们都以为凶手会隐姓埋名地躲藏甚至逃窜,但傲罗——就是警察——逮捕他时,他没事儿人一样在自己家店铺里看店!”
“幕后黑手呢?”
“这倒没说,可他的卧室里搜出很多信件,要知道您坐船往来两国的时间,我们的信使能跑一百多趟呢!”
“那么我还需要第二份证明,官方的,以便回去后进行一些政治上的报复。”
“这、这倒是应该的……那些信件如果能提取出什么铁证,我们也会通知您的。”
“那倒用不着,你们有你们的渠道与法子,我们有我们的,各凭本事,各算各的。”
“那凶手呢?”千代急火火地顶着一脸香皂沫子冲出来。
“死刑。”普威特干脆地说,“对没错,您可以这么理解。”
“痛吗?”
“不痛……吧?或许唯独这件事缺少一些反馈体验?”
“绿光?”
“不不不不不,那绿光其实是一种非常邪恶的……”
“我有个主意。”千代严肃地转向直子姬,眼睛眯着,香皂沫子快干了都不敢睁开,感到一张脸紧绷绷的,似乎比平常缩小了一圈儿,“先引渡他,然后让魔法使的联合会强迫阴阳寮秉公判处,您再借宫中贵人的手,命令乌帽子用上次那种火。”
普威特怔怔地看着她,仿佛从来不认识她一样。“贵国……容貌和品德成反比吗?”他没忍住脱口而出。
千代恶狠狠白了他一眼,但没生气——普威特是她什么人呢?有什么必要?
她只在乎直子姬。
直子姬也在看她,眼神直勾勾,里面充满了……玩味,与审视。千代感到眼睛里一阵刺痛,大抵是香皂沫子飞进去了,连忙又转回浴室洗净。等她再出来时,直子姬就又跟从前一样了。
“她开玩笑的。我们无权引渡一个英国人,无论他自认是哪里人。”她笑着解释,见千代出来,便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去弄些饮料,“那么,两份证明,我是否可以拜托给您?”
“第二份没问题,我会想办法送到您手上的。”千代听到普威特如此保证,“但第一份……他……唉……”
“看起来我要好好斟酌一下这份礼物了。”不知为何直子姬的声音里却充满笑意,一阵纸张甩动的脆亮响声,大概是拿起了那张订购单……千代出神地听着,没留意热水从暖瓶里越流越多,直淌了一桌子。等她手忙脚乱地收拾好,端着只能勉强算是温热的茶水回去时,直子姬已经拿着一支铅笔勾勾画画好一阵儿了。
“把那些最贵的都给他选上,吃了我们这么大礼,不好意思不为我们办事。”千代依在直子姬身边瞎出主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