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收拢着最后一缕光辉,水手区的房子逐渐覆上了灰影,原本明亮鲜艳的黄色变得黯淡下来。
玩水的几个孩子已经不见了。
民房间的空地上支着几张用以给老人歇脚的长椅。哈利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站在那里停顿了一会儿,眼神发散着。
半晌,他坐了下来,肩膀瘫软地耷拉着。
他会唱那首歌,记得它的旋律。但他再也无法唱得出口,也就召唤不来接骨木树妈妈。
也许这是最好的。哈利想。这样的话,他也不用强迫自己去面对她的问题——“没有找到?”“现在怎么办?”“奥列会怎么说?”
还有……哈利猜想,她一定会问:另外那个男孩呢?他在哪?
是啊。他把德拉科丢下了。
哈利在心中念出这个名字,眼睛变得有些干涩。
他抬头看着空地上坎坷不平的石板路,那一座又一座整齐地没有生机的房子。这座城市的每一处,都是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只要稍稍不注意,回忆便会像石缝中蹦出的野草般用力地向外探。兴许这也是为什么,他宁可躲在旅店的房间里,就连窗外剧院的轮廓也不愿去看。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是错误的。也许那天他的决定是鲁莽了一些,里面还掺合了许多其他的、和那个男孩本身没有什么关系的情绪。他却认为,再来十次重演,他仍然会将事情导向相同的结果。
没有金苹果,这个梦便会终止。梦神说的“所有生命的消失”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一幅景象,哈利从来不敢去细想。启程之时,那位老人告诉他还有一年的时间,现在算算也已经过去了六个多月。他知道自己不会等到那一天,多半再过几天就会把那本书扔掉然后再也不回来。没有那张地图,他找不到德拉科也不愿意去找他。
这一切原本就都会消失的。
而在这所有反复的心灰意冷与对终结的恐惧之中,哈利震惊地发现,最能让他感到安慰的反而是想起现实中的那个马尔福——那比所有劝说自己理智的话语都要能够警醒他这只是一个梦。
即使曾经,自己将它视为最好的那个。
哈利在长椅上垂下头去,望着自己的鞋尖。
这双找克努得做的皮靴早就已经在跋涉过程中磨破,上面甚至可以看见三种深浅不一的棕色。而它本来只该是双黑色的靴子。
他叹了一口气,准备站起来往回走。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啪嗒啪嗒地快速向他接近过来。
哈利竖起耳朵,还没分清楚方向便感觉自己脑袋上忽然多了一个东西!
他着实吓了一大跳,伸手去摸的同时回过头去——接着便看见一个衣衫破烂的小男孩冲他做了一个鬼脸。那是之前玩水的孩子之一。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