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所以你仍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她现在一点负面情绪都没了,笑意加深,更为从容不迫。
“哈,我有什么问题、请问?” 他的灰色眼睛里又带了点那次争论时的讥诮和冷淡。
“好比说,你指责我对你持有偏见的同时,也在对他人抱有偏见。” 她学着他刚刚举例子用的口吻。
“我对谁有偏见?”
“哦,你知道。” 她不再笑了,面无表情地补充:“被你们创造的拙劣绰号称呼的那一位。”
“韦勒克,你这句话我就不同意了。” 詹姆·波特插话道,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我们哪儿是偏见呢?鼻涕精就是那种糟糕的家伙,他和他的猪朋狗友歧视麻瓜,用黑魔法捉弄‘血统不纯正’的同学,尤其是那些低年级,你是没见过,他们老找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麻烦,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对付我们格兰芬多人,到那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而且,他们说的话可难听得多:‘肮脏的泥巴种’……你还认为他无辜吗?”
话音刚落,西里斯嗤笑了一声,仿佛是被气笑的。
第一次听说这些事的埃尔弗里德愣在原地,她忽然感觉夜风吹得自己很冷。
“……我是没有见过……我会去验证的。关于前面我说的那些有失偏颇的话,冒犯到你们我很抱歉。” 半晌,她深呼吸了一下,一边撩开隐形衣的一角,一边心神不宁地说道,“我先走一步,今晚谢谢你们的斗篷。”
她没回头看他们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翻涌着一股难过的痛觉,在她的印象中,西弗勒斯·斯内普——出身贫寒、忍受家庭暴力、天赋异禀……这些词汇组合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网,蒙蔽了她理智的审视,裹住了她低廉的同情,她只顾可怜他,既不敢跨越泛泛之交的界限,又执着地想方设法令他感觉被需要,她知道他们不可能成为挚友,因为她从未在他面前流露过毫无保留的一面。
她从未平等地凝视他,她自以为是地在潜意识里认定他是一个被异化的、“特殊的人”。
可是,她的确没法像对待莉莉一样对待他。
眼见为实,她会去求证今天自己听到的话的。在这之前,她不认为告诉莉莉是个好主意,以免以讹传讹造成误会。
然而内心深处,她又害怕那个真实的答案,因为那意味着她无法再和他维持现在这样的联系。
……不,她不该恐惧孤独,她早就清楚只有自己可以陪伴自己直到永远这件事实了。每一个人到最后都只能孤身走向那一道窄门5
这需要许多勇气——
她是一个格兰芬多。她最不该缺乏勇气。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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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家庭出身的孩子,寄宿学校是最棒的选择,若无强制返校要求,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宁愿在学校待到死也不回去。
所以埃尔弗里德猜,恐怕到七年级,西弗勒斯·斯内普都不会在可以留校的冬假里回家。
要找到他也不难,他无非在图书馆,或者空教室这些地方。
果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他还穿着一身旧校袍坐在自习室,他没几件私服,一年下来都是穿校袍。高高堆在桌面两侧的书本很厚,显得他是整个人埋在书堆里似的,露出的苍白手肘依旧非常瘦削,今年他总算窜了点个头,可是看起来更消瘦、更弱不禁风了。
他注意到进门的埃尔弗里德,抬起来的阴郁眼神里带着点疑惑。
因为他们平常都是通过猫头鹰留口信,不存在对方突然上门的情况。
“……莉莉寄来的曲奇。” 她首先将包裹扔给了他,打算以缓和的气氛过渡接下来也许会变得剑拔弩张的对话。
对甜食根本不感冒的西弗勒斯反应平平,无血色的脸上显露一丝索然无味。
“有时间吗?” 她的语气跟昔日没什么不同,这让他发现不了任何端倪,“聊一聊?”
他合上书,认真地看向她时,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无论是直白的“嘿你真的和暴力欺负同学的混蛋玩吗”还是委婉的“听说你的斯莱特林朋友们被称呼为恶霸” 实在让她问不出口,很简单,实际上这样的询问对真相的了解并不存在多少意义,只是她出于友谊的角度选择主动给他“后悔的机会”,然而她又特别清楚,对方没当过她是好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