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贯彻严谨的作风,为了这项艰巨紧急的任务,雷古勒斯费尽心思使用借来的隐形衣赝品,姑且避开房间的魔法保护层,搜寻了很久,可惜并无结果,书房真的只放了书,但是按照对黑魔王的了解,总会有奴仆不配触及的私人物品。他猜得准确,最后他在书架暗格里找到两把长得一模一样的金钥匙,黑魔王原来也有金库,而且神奇的是,它们均是一等一的复刻,任意取走其一即可,他来不及犹豫和迟疑地带走了,凌晨就高效地将其交给了这些天时不时以不同的阿尼玛格斯来附近转悠观察敌情的克莱尔。
似乎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殊不知事实上早有人对他有所怀疑——运用咒语跟踪他到书房外的小巴蒂·克劳奇,然而很难说清动机、却暂时没有选择揭发他的意图——十几个小时前在利默里克发生的插曲,复杂的思绪萦绕至今……四组人是分头行动的,其实早在出发前贝拉等人就叮嘱过自己这次只负责做好辅助、至关紧要的是看好俘虏,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就是让她顺势去死,甚至连魔杖都没有还给她,手无寸铁对付随时恶化的险境,如今回过头来再思考,小巴蒂猜到有人给魔法部的阵营通风报信,当时主办方的活动现场很空旷、驯龙师们有备而来地与他们对战,平民疏散得颇为及时,也只有贝拉特里克斯这等疯子做得出直接放出笼子里火龙的举动,通常大多品种的龙都有意避开人类,凶残的食人类型除外,食死徒狂笑着激怒扑扇翅膀想飞走的龙,眨眼的功夫,战况随着火龙喷出的烈焰野蛮地蔓延,火势将他和别的食死徒隔开,就在他缴械了对面的一个研究员巫师并抵挡住一只火球龙的攻击之时、就在这一紧张的短短几秒,捡到那陌生人魔杖的埃尔弗里德·韦勒克不带犹豫地幻影移形,以为她想逃跑而急匆匆想着跟上去,不料抬头一看,她是移形到火球龙的背上——运用杰出的变形术把火龙脚边断裂的锁链变为高韧度的缰绳束缚着龙的脖颈,使尽蛮力往上牵制着它好让火焰不再直直喷向一栋栋房屋,它正锲而不舍地一边挣扎着想将她甩下来一边往近两英里外的居民区,他看得出来它会路过哪里,正是利默里克最多巫师聚集的地方,正值早晨,一家家商铺分布在街道的两边,熙熙攘攘着其乐融融的亲子出行,押中目的地的他是比她早一步到的,这里一片祥和,在他的旁边还有一对父与子、父亲正给年幼的儿子挑选生日礼物,而下一个时分,一阵轰隆隆的声响混合着前方路人惊恐的惨叫袭来,登时火焰四起,中了她先前好几个咒但仍未屈服的火球龙低飞掠过屋顶的一片片破碎的砖瓦,他来不及多想自己的任务实质,耳边是烦人的小孩哭声,他四处甩过咒语扑灭大火,这时,在嚎叫着的火龙背上的韦勒克大胆放开手、配合缓冲惯性的魔咒她敏捷地一跃而下,滚落到地面后她马上站起,尔后,一切发生得太快,他只听到从背后传来她的一句“小心”,再转过眼她已经拿不属于她的魔杖用铁甲咒挡下火势,与此同时,在路边没有逃窜的其余几名巫师一起放咒,才终于击晕了倒下的火球龙,见无人死伤,他正偷偷松一口气,听到一旁的陌生人恐惧地对她说:“……姑娘,你的肩膀被火烧着了……!”
大脑空白地用常识中的清水如泉咒一遍遍浸湿她的伤口,后知后觉的疼痛感令她呼吸变重和身体发软,有好心的巫师围了上来想帮她,显然他的食死徒身份没被辨认出,但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并不想跟普通人似地融入这一堆单纯得愚蠢的群众,他们对他父亲的盲目支持,从来被他所厌恶,情绪介于恼怒烦躁和不知所措之间,他的毁灭欲在这会儿才延迟地涌入内心,所幸情况没有失控、没过两分钟,雷古勒斯·布莱克赶到了——可以称得上半个合格的政客,雷古勒斯应付人群的能力极佳,几句搪塞让一众信以为真,三人这才回到总部。
不论怎样,他暂且下定不了决心。他不知道……
他还没有弄清自己的想法。
当晚贝拉特里克斯霸道地来访,门也不敲,趾高气昂走进房间,看见埃尔弗里德在桌前铺了几张羊皮纸,用羽毛笔写着些什么,以为她是在老实地按照黑魔王的吩咐行事,贝拉心里满意些许,但仍扯了扯薄唇唇角嘲笑:
“你竟为了救个男人而负伤。”
“我只是条件反射。” 埃尔弗里德抬眼看向面前美貌惊人的傲慢女子,“换作是谁我都会救,他算是我的队友。”
“哈,我们可没有这愚蠢的说法,跟谁搭档要是连累了正事、要是连自己的性命都没实力保住,就是该被淘汰,就是该死。” 贝拉狞笑着咬字用力地说。
早清楚对方的个性,埃尔神色淡然地无言几秒,以一种轻松得如老友聚会的语气、意味不明道:“那么,你赞成有仇必报的说法么。”
一时没懂她飘忽得略显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转移,贝拉眨了眨浓密长睫毛下的棕色眼眸,颇为不耐烦地回答:“这不是废话吗。哪个蠢货连报仇都不敢,是比懦夫还叫人不耻的低贱!”
“所以你觉得,我该不该向小矮星彼得复仇。” 她不动声色地抛出了这个问题,果不其然,贝拉特里克斯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兴奋、扭曲和形式上的稍有克制:
“……那家伙如今是主人的奴仆,你要先经过主人的同意,不能擅作主张。” 贝拉踱着步,包裹在收腰长袍的高大身材显得倩丽而颀长,“不过你想寻求折磨人的建议,我倒可以勉为其难给你几句忠告。”
“是吗。”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被誉为癫狂之最的女巫,没半点害怕的心情,准确地说,“疯女人”是在她眼中最值得商榷的存在,她只会想弄情疯狂背后的真相本原,所谓癫狂的本质,她只会有探究欲,“那我须提前‘谢谢’你。”
“哼,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活不到能报仇的时候。” 贝拉特里克斯眼里闪烁着幸灾乐祸与冷血的讥讽,诡异地微笑着瞧了瞧她的肩膀,“你必死无疑了。”
她没有答话,贝拉瞪着她,高傲地抬着厚实的下颚,不满地叫道:
“我刚刚在和你说话,你怎么这么不讲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