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着他衣角,扭开的脸上淌着泪水,像是本能地,他吻去那些泪珠,味道如同海水,梅林啊……
她慢慢平复下来了,脸上尽是干掉的泪痕,她蹲下来,把那张皱皱的卡片捡起拍干净,很平静地说:“我住在破釜酒吧,那里离火车轨道太近,简直吵死了,我都没法学习,我能去你家看书、写作业吗?”她若无其事地把卡塞进牛仔短裤的口袋里。
“当然啊,当然可以,你想来我家住都可以,不,我的意思是……”他慌张欲要解释的时候伊迪丝温和地笑着摇摇头,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就和他道别。
这一刻如同永恒,像个美梦似的,他觉得回了家终于能睡个好觉,他走出车站,伦敦好像都变得更大了,那是一种完全有别于和詹姆在禁林里乱窜的幸福。蓝色时间到了。所有的东西都拉近了距离,剧院广告牌,街边的洋梨树,十字路,仿佛上了色的空气把世界都绑在一起,没有一样东西是分离的。
他没再去上过幻影移形课。阿尔法德在周末的时候来看了他一次,从肉眼看来舅舅又清瘦虚弱了不少,看着不像他那个年纪的人,他嘱咐西里斯别再闯祸,这个月他又开了两三张交通罚单。
“你若是再这样挥霍钱,我便不再资助你了。”老单身汉装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这倒威胁不了西里斯。
“明白。”西里斯一边打开冰箱展示出火焰威士忌一边说。阿尔法德开始剧烈地咳嗽,西里斯把舅舅扶到沙发上坐好。
“你真的没事吧?阿尔?”
阿尔法德清了清嗓子说他没事,他开始抱怨起他打听到的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那些破事,伏地魔的势力愈发猖獗,布莱克家和大多数的纯血巫师都是支持他的那套理论的,但他们也确实看见伏地魔是一个过于纯粹的斯莱特林——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他们中的有些人会退缩,感到害怕,沃尔布佳犹豫得头疼。
“你弟弟。”阿尔法德说,“纳西莎说他很可能会是家里第二个加入食死徒的,看上去他的决心不小。”
西里斯不敢相信,“雷尔?他可……”
“我知道,我知道,你觉得他懦弱,你鄙视他对你妈妈的循规蹈矩,你得站在他的角度想想,换作是你有一个随心所欲、不给你留后路的叛逆哥哥呢?”
“又不是我拿魔杖逼他走上那条路的。”西里斯翻了个白眼,“你最好想办法混进去劝劝他,人还是不要为一个精神病卖命的好。”他并不想与那个也曾同他手足相依的兄弟为敌。
“行行好吧,大少爷。”阿尔法德低沉地笑了起来,西里斯看了一眼钟,五点五十了,快到伊迪丝从餐厅下班的时间了。“这么晚了,阿尔,你还不走吗?”
“赶我走?怎么?你又要和波特家那小子去闯祸了吗?”
“不是,是别人要来。”
“谁?”
“女孩子……”
阿尔法德心知肚明地笑了笑,他慢吞吞地站起了身,“好吧,我就一个问题,和去年那个是同一个吗?”
“当然是同一个了。”
“好,我知道了,为你骄傲,孩子。”阿尔法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狡黠地说,“注意安全,你懂的。”舅舅扣上帽子,刚踏出门外就幻影移形。
这段时间他和伊迪丝的关系不错,傍晚他从打暑期工的剧院售票厅,他走回公寓,路上买点吃的或是伊迪丝喜欢的白兰地。天气好的时候,天空仿佛在数里之外,群鸟碾过头顶无边无际的空气和光线。下雨时,城市向内收紧,在水雾间聚拢;汽车开得更慢了,前灯闪着昏暗的光。伊迪丝来按门铃,她在圣潘克拉斯车站的一家餐厅打临时工,总是穿着杏色双排扣制服裙、短袜和乐福鞋。他假装听唱片的时候她就坐在厨房的桌子边上学习,用圆珠笔轻轻叩着小而白的兔牙,脸庞的侧影有着极流丽的线条,放松的时候她靠着椅背看闲书,头发垂下来,伊迪丝抬头看他,他们相视一笑,然后伊迪丝做晚饭——通常是法国菜或西班牙菜,他再也不用去便利店或者快餐店将就,吃完饭后他洗碗,收拾厨房。有时他送她回去,有时她愿意留下来过夜,他抱着她睡觉,紧紧地靠着她,伊迪丝拖着嗓音嗔他:“我现在不想做//////爱。”
“嗯,我知道。”他把她的头发拨开,在后脖颈上咬一下。
“好吧。”伊迪丝咯咯笑着转过来,漫不经心地亲吻他一下,“不要觉得我会爱上你,知道吗?”
某一天伊迪丝来敲他家的门,她来早了半个小时,穿着一套紫蓝色苏格兰纹的廓型西装,看上去很成熟,比她平时要成熟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