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69章</h1>
他开始用通常的方式,咀嚼嘴里的面条,但突然间,他嘴里发出“咔嚓”一声,他停下咀嚼,呻/吟了一声,叉子落在了盘子上。他把嘴里的东西吐在了手心里:面条、面酱还有血,那真的是血,红色的血。
她木然地看着西里斯沾了血的嘴,就像在看投影机放出的影像。他眼睛瞪得很大,他用餐巾擦了擦手,把手指放在嘴里,从里面取出了一块玻璃。
伊迪丝愣愣地看着他,他端详着那块玻璃,然后开始笑,那样子显得很吓人,她无法动弹,然后他把那块玻璃举在她面前,说:“其实你可以直接说你恨我、你要让我去死的,你知道吗?”
他站起来,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伊迪丝弹起来跟在他后面,她想张口说话。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我怎么会想害死你呀?我怎么会恨你呀?我最爱你了呀。可她一张口却发现什么都没用,很强烈的窒息感笼罩了她,她又能听见她的手指们的歌唱声了,它们又开始兴奋地舞蹈起来了,伊迪丝就这么看着西里斯踏出她的门槛,她被衣帽架绊了一跤,只能蜷缩在走廊边上,她的手指的力量似乎变得更加强大,能够波及她的整个身体。不要崩溃,她想,不要跌倒。这通常能管用,但这次却无济于事,地板的冰凉传了上来,她把额头抵着墙壁,很疼,眼泪开始沁出来,这是以前不会有的事情。她听见脚步声,西里斯又回来了,嘴角还带着血,他很惊讶地看着她,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子,那对他们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然后他好像突然反应过来,过来搀扶她,她倚在墙角起不来,腿脚仿佛已化成水,于是他的两只手臂分别绕过她的肩膀和膝盖,把她抱到沙发上,西里斯在他的口袋里面翻翻找找,最后找到了一瓶药剂,喂到她嘴里,是缓和剂,功效非常强大的那种,她知道是莉莉的手笔。等她渐渐平复下来,重新有了安全的感觉,她可以张口了,“我——”
“我知道了,不用说了。”他抚摸着她的脸颊说,眼神很平静,不像绝望,他最后亲吻了一下她的嘴唇,即使这个吻带有血腥味,也出奇地舒服,像一个朋友之间的吻一样。然后他对她说了再见和祝福的话,他清醒的身体笔直地向前走。
最后伊迪丝虚浮地站起身来回去收拾桌子,她看见在餐巾上那块玻璃留下的血迹,她用手在盘子里摸索,又找到了两块玻璃,那是红酒瓶摔碎时落进去的。
第43章 四零
冬令时给人的感觉像是一首未成的曲调,天空早就黑黢黢的像一潭死水了,但他知道天总会亮的,没有太阳也会亮的。不过这种想法真是太可笑了,可悲式的可笑,以至于让人忍不住去想。雷古勒斯往自己的魔杖上了木蜡油,母亲时常会提醒他保养魔杖是必须的,仿佛那就是他们作为巫师的整个尊严,一概而论都是崇高的,他以前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还能记起他拿到这第一根魔杖的那一天,他已经期待了很久,想象着爸爸妈妈带上哥哥去买魔杖的时候,那天伦敦终于放了晴,当西里斯用他那种与生俱来的懒散挥舞不适合他的那些魔杖,爸爸妈妈似乎都很开心,而他都不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因为他们压根都没有带他去,西里斯回到家里抓着他的手傻笑着来回晃,他说他就要去霍格沃茨了,那里会发生比对角巷还有趣的事。而等他真的从霍格沃茨回来,一切又都变了,变得比以前更糟。
克利切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它不肯躺到床上去休息,就缩在角落里,蝙蝠般的皱巴巴的耳朵缩起来,它还在念叨着:“克利切可以帮助小少爷,小少爷不需要惹上这么多麻烦……”声音是那么难听,雷古勒斯告诉它没事,它可以休息一下了。
他根本不敢想克利切去的那个洞穴里该有多么可怖,尽管他下定决心过马上要去那里,灼心伤的毒药和湖底下的阴尸……换在半年以前,他还不肯相信,他情愿追随的人会如此惧怕一样东西,又是如此狠毒、极端地不择手段,他用遭人唾弃的死亡堆起了一个保护他不受死亡腐蚀的东西,把他的灵魂分裂开来,装在一个容器里面,“永生会让一个人变成怪物,□□上的怪物,思想上更加变态。”
“雷古勒斯,你还不下来吗?”母亲在楼下用尖利的声音叫他。
“我这就下来。”他回应道。然后走下楼,圣诞节前夕总有人会来家里,表姐们都会回来看一眼,他已经听见贝拉特里克斯的大笑声了,雷古勒斯迈进客厅,贝拉坐在纳西莎旁边更高出一截的扶手上抓着她妹妹的肩膀,而纳西莎则是一如既往地把头昂起来,拿着一只形状奇怪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