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找啦,她不在。”马尔福摇摇头,突然觉得这位现任队长被驯化得挺可怜,“刚才她指导了我几招,之后好像往楼上去了。”
“你小子!居然背着我偷偷学习——队长都教了你什么?快快招来!”
“咳咳……你得先……放开我吧……”
走廊内嘈杂的笑闹声无法穿透魔药办公室厚重的门,况且学生路过此地时多少都会收敛一些。斯内普不喜欢被打扰,尤其是在面对糟糕的论文作业时——即使这些东西大部分都只是对于纸张和墨水的浪费,他也必须浪费自己的时间去逐一批阅它们。但他并不介意偶尔放慢速度仔细阅读一两篇亮眼的论文,末了再重新蘸上墨水,在评分处留下一个流畅饱满的o,这便是他工作之时最愉悦的调剂了。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乱了批阅的节奏,可斯内普却并未产生被打扰的烦躁感。几乎没有学生会主动来到这间办公室,而且,他记得这种有创意的敲门方式。这次的敲门声没有持续太久,门被打开,令他耗时最长的那篇论文的作者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如果说他们之前的关系还勉强处于微妙的平衡中,那么现在,伪装的假面被双方亲手撕去后,那种若无其事的表面关系便再也无法维持下去了。白天的交流还算正常,两人心照不宣地达成了一致,不会让其他因素影响正常的学术讨论;但在课堂以外,在审判道德的日光消隐以后,灰色的月一旦占据夜空,就能把一切带回那个暧昧又朦胧的晚上。
现在接近宵禁时间,她大概不是来讨论学习的。换做之前,斯内普根本不会放她进来——不会立刻放她进来——至少要先询问她的来意。月光的侵袭让他的底线一步步降低,这一次,他甚至什么也没说。
走进办公室后,艾丝特尔先是自然地扫视了一圈,接着跳过了问候和客套,“现在忙吗?”
“……无事。”斯内普侧身,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后桌上的那沓尚未批阅的论文,“怎么了?”
“我想邀请您和我一起去禁林深处转转。”艾丝特尔微笑着说,“为了我毕业论文的最后一部分——就当是约会。”
斯内普深谙艾丝特尔的言谈习惯,停顿之后的那半句话通常才是重点。他不禁暗自怀疑自己对于“约会”一词的理解是否与她存在偏差,犹豫片刻,还是吐出一句隐晦的拒绝。“……现在太晚了。”
“可月痕花才刚刚盛开啊。”艾丝特尔闻言挑起眉毛,质疑又戏谑地紧盯着他,“夜间独自深入禁林或许会遇到危险,无论是作为教授还是恋人,您都不应该冷漠地不愿陪同吧?”
“……”
陌生的身份指代令斯内普一时无言,室内的气氛在寂静中演变成了不可名状的尴尬与古怪。几秒的凝滞后,艾丝特尔露出了了然的神情,轻笑一声,慢慢向他靠近了一步。
“……所以,是我想当然了——那晚对您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对吗?”她仰起头问得认真,就像在进行合理合规的课后提问,“但在我的认知里,拥抱或许属于表达善意的正常方式,接吻却不是——难道说,您只是想以此‘回报’我,把我最初对您的冒犯和欺骗原原本本地还回来?”
大腿后侧抵上桌角,斯内普已经退无可退了。尖锐的追问让他下意识想要偏过脸躲避,颈部却突然变得不受控制,仿佛再次被一双微凉的、柔软的手臂紧紧环住。他试图沉下心思考艾丝特尔抛出的问题,可那双咄咄逼人的漂亮嘴唇实在让人心烦,在更多的完全错误的假设被问出口之前,他索性低下头,亲自封住了它们。
夜间的禁林看上去比白日里更加阴森可怖,四下寂寥无人,除了碰巧遇到的巡逻归来的海格和牙牙。艾丝特尔掏出几颗随身携带的小饼干,牙牙兴奋地跳起来,围着她的脚踝来回打转。
“毕业生真辛苦啊……这么晚了还要去做研究吗?”
“把它当成约会,就不会觉得辛苦了。”
“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
海格捧腹大笑,高处的树叶都被他震落了几片;艾丝特尔也微微扬起唇角,就像真的在为自己的“玩笑”感到愉快。一旁的斯内普则一言不发,尽管以海格的粗神经完全察觉不到他的心虚与紧张——人在紧张的情况下通常会让自己看起来很忙,于是他俯身,捡起一颗掉落的饼干,学着艾丝特尔的动作朝牙牙掷了出去。
“汪!”牙牙兴奋地跳起来去接,却被砸到了鼻子。
与海格分别后,二人继续深入,在午夜时分到达了那片浅滩。溪流边的松软土地印着几串独角兽足印,几株刚刚盛开的月痕花点缀其中,散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幽香。艾丝特尔默念闭气咒语后快步走近,从变形口袋里取出试管和玻璃盒子,小心地采集了它们的汁液与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