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他重新站直,用更大的力度踢向那具渐渐止住抽搐的身体。“你有十分钟的时间。”
奥黛特在卧室里焦急地来回踱步,听到楼下的开门声时,她握上门把手,但在转动它之前又忍住了。踏上楼梯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脚步声,但没有一个听上去像她年幼的女儿那样活泼轻快,声音逐渐接近,她屏住呼吸,紧靠在墙壁的内侧,用另一只微微发抖的手举起了魔杖。
脚步声停在了不远处,距离她只有一门之隔。短暂的安静后,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过沙哑得让她不敢辨认,“请原谅,大人……里面是我的妻子,她有些身体不适……”
“只有她一个人?”
“是的,大人……”
奥黛特脑中一片空白,接着,外面便传来了重物坠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卧室的门轰然倒塌,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看到外面的景象后,她的心也跟着震了一下。
她的丈夫正狼狈地趴在走廊上,熨烫整齐的衬衫因痛苦的蠕动皱成一团,身体剧烈地起伏着,深色的液体从他的口鼻周围溢出,缓慢流淌到了她的身旁,如同一条黏稠的河流。
一只骨架般干瘦的手扼住了奥黛特的咽喉,另一只手则停在半空中,片刻之后,探究地对准了她的腹部。
“哦……难怪还有另一个心跳。”巫师像踩断一根普通的树枝一样踩断了掉落的魔杖,笑道。
“……”
听到这句话,艾瑞克抬起头,用剩余的一只眼睛绝望地看向他此刻命悬一线的妻子——他明白得太迟了。挣扎中的奥黛特对巫师来说是一件有意思的玩具,他心情不错,瞥了眼地上的年轻人,虚情假意地道起了歉,“我居然比男主人更早知道吗?真是抱歉,毁了你们的……惊喜。”
说罢,他收紧手指,即将用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方式结束奥黛特的生命。卧室内的物品因为失控的魔力疯狂地震动着,床头矮柜上摆放的相框也坠落在地,奥黛特用凸起的眼睛瞪着巫师,即便处于这样的劣势中,她仍试图进行反击,然而,在实力的绝对压制之下,她无法对巫师造成任何伤害。
“求您!大人!”
匍匐在巫师脚边的艾瑞克用尽力气撑起半个身体,抓住拖在地上的袍角,捧到嘴边,颤抖地连连亲吻着它,“我乞求您暂且饶恕她……我,我的占卜,还需要她的协助……”
求饶的句子比尖刀还要锋利,奥黛特闻言放弃了挣扎,圆瞪的眼睛由巫师转向了丈夫,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屈辱与痛苦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她闭上眼,不愿再看他。
见她宁愿接受死亡,巫师反倒觉得无趣,随手把她丢在了地上。艾瑞克立刻握住她的手,将它攥的极紧,佝偻着起身,并把她也拖了起来。
似乎得到了某种指引,巫师抛下这对毫无威胁的夫妻,径自走向了走廊尽头的书房。被淡蓝色的光芒照亮之后,他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称得上喜悦的表情。“原来如此……从哪里得来的?”他大步走过去,凑近观察着水晶球,却没有用手触摸它。
“……是家族遗物,大人。”艾瑞克哑声说。
巫师没有用摄神取念验证这句话的真伪,他的全部兴趣都被这颗水晶球吸引了。然而身后的艾瑞克和奥黛特却无法趁机偷袭——他们手里没有魔杖,即便有,在这名当今最强大的黑巫师面前也是螳臂当车而已。
奥黛特转头看向丈夫,带着甘愿赴死的坚决,缓慢地摇了摇头。她的声带已经坏了,血丝从她紧闭的嘴唇边溢了出来,就像刚刚吃了一块用草莓汁调过色的红奶油。艾瑞克盯着她,把手握得更紧,接着,他露出一个从容的微笑,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请允许我开始为您占卜……伏地魔大人。”
他牵着妻子一步步走近,在巫师面前,把他肮脏的、带着血污的手印在了洁净无瑕的水晶球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