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干呕了一阵,才勉强将那阵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这可把素琴吓坏了,忙递来清口的茉莉花茶水,担心道:“夫人,姜大夫在西院,待会儿请姜大夫来看看吧。”
姜柔常来顾府给顾婉音复诊,是以薛玉棠不觉奇怪,况且昨夜娘还受了伤。
薛玉棠摇头,掩唇将漱口水吐在翁中,擦了擦唇,道:“这鱼腥味重。”
素琴担忧的心落地,将那道鳜鱼撤走。
薛玉棠想吃酸,便盛了半碗酸汤,连喝了几勺,心里总算是舒服许多。
用罢午饭,薛玉棠坐了片刻,去了西院。
“快,拉住他!”
巨大的动静从西院的一间偏房传来,几名护卫闻声进屋,拉住狂躁的白发男子,姜柔拿着银针扎入穴位,男子反抗的力渐渐小的,僵着脖子,齿牙咧嘴。
薛玉棠一进屋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直到谢淮旌卸了力,昏了过去,姜柔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命护卫将人放回床上。
“这是怎么了?”
在一地凌乱的书籍中,薛玉棠过去扶起地上的顾婉音,“娘,慢点起。”
顾婉音眼眶湿润,忍着膝盖的痛意,在她的搀扶下颤巍巍起身,“棠儿,那是阿璋的父亲。他被冯甸练成了药人,没了意识,醒来瞧见生人,便狂躁了起来。”
方才顾婉音和姜柔在桌边翻阅医书,寻找治疗的办法,谢淮旌突然就醒了。他已经习惯了冯甸的控制,此时从陌生的环境醒来,戾气突增,谁拦他,便要杀谁。
薛玉棠扶着顾婉音来到床边,姜柔此刻正重新为谢淮旌施针,道:“这两日得让他暂时昏睡着,驱一驱他的戾气。”
“我命人去济世堂备些夜合藤,制成熏香,夜里在屋中点上,以防他中途醒来。”顾婉音说道,传来外面的护卫,将所用的药材告知逐一告知。
屋中气氛凝着,薛玉棠静静看着姜柔施针,万万没想到曾经与顾如璋交锋,对他下死手的白发男子,竟是他爹。
他爹尚在人世,可她爹爹,再也回不来了。
薛玉棠替他高兴,但也有几分落寞,眼睛慢慢红了。
顾婉音回了桌边坐下,地上的医书已被丫鬟们拾起,整齐地放在桌上,堆叠了手肘高的两排。
薛玉棠在旁边落座,跟顾婉音一样,拿了一本医书翻阅。姜柔施完针,也来了这边,继续翻找医书,冯甸在谢淮旌身上不止实验过一次,药物太杂,治疗起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许久之后,素琴忽然端了药进屋,放到了一旁,才来到薛玉棠跟前,小声道:“夫人,该喝药了。”
顾婉音抬眸看向薛玉棠,道:“棠儿,去歇一会儿吧,把药喝了。”
薛玉棠将这页折起,合上医书,去了窗边的晾榻,她端起温温的药碗,勺子轻轻搅动着。
这药是姜柔开的安胎药,她有喜的消息,只有诊脉的两人知道。
薛玉棠心里突然乱了起来,手掌下意识摸了摸小腹,不能让顾如璋知道她肚子里还有一个。
薛玉棠在内心挣扎许久,将安胎药喝完了,与之前喝的药相比不苦,但她还是习惯地吃了颗蜜饯。
护卫从济世堂取来东西,进屋交差。
姜柔看了一眼,顾婉音明白她的意思,道:“师姐,我来配香。”
谢淮旌失忆刚醒那阵,见顾婉音跟仇人似的,她便给他用过夜合藤了,省得他夜里不安生。
薛玉棠没见过这药材,好奇问道:“娘,这是什么?”
顾婉音解释道:“这叫夜合藤,焚烧生烟,可助眠,令人昏昏欲睡,但需控制用量,不宜大量吸食,否则伤身。”
薛玉棠将活接了过来,道:“娘的手受伤了,还是我来吧,您说用量,我来配香。”
“也好。”顾婉音点头,让薛玉棠用碾槽将夜合藤碾摩成粉末。
薛玉棠做事细致,很快便将夜合藤碾成粉,但她闻着这味道,十分熟悉。
她捻了一小撮粉末在指腹,凑近细细闻了闻,顾婉音忙按住她的手臂,提醒道:“你这闻法,不消片刻便呵欠连天。”
顾婉音将碾槽里的粉末倒出来。
薛玉棠皱了皱眉,这味道确实很熟悉,她仔细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很久前,她寝屋里的熏香,就是这味道。
薛玉棠心头一紧,脸色骤白,后背直发麻。
原来很早以前,顾如璋就给她用了夜合藤。
*
暮色四合,灯火惶惶,屏风上映着女子纤瘦的身影。
薛玉棠垂眸,失神地看着平坦的小腹,心里一团乱麻。
平日里喝的安胎药可以瞒一瞒,但孕吐不是她能控制的,不能让顾如璋发现端疑。
正说着,男人突然推门进来。薛玉棠不愿与他打照面,起身大步往里间去,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男人拉住她的手,一股大力将她拽回身,撞入他怀中。
顾如璋双臂牢牢抱着她,似乎要将她融入他的身|体|里。
薛玉棠被抱到快要喘不过气来,害怕他的蛮力伤到腹中孩子,被搂着的肩膀左右挣扎,皱眉道:“松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