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玉棠激动的情绪逐渐被按了下来,慢慢点点头,擦了擦泪。
事情还会有转机。
顾婉音扶她靠在床头,掖了掖被角,道:“棠儿,听娘一句,如今什么都不要想,好生修养,将这胎稳住。你啊血虚血亏,身子太弱,小产伤元气,事后如论怎么补,也补不回来了。”
薛玉棠抿唇,沉默半晌道:“娘,我有孕一事,瞒住阿璋吧,他这时出征,不能让他分心。”
顾婉音意外,这几天她忙着照顾谢淮旌,没太关注他们小夫妻,阿璋竟还不知他快当爹的事。
“好。”顾婉音应了下来。
这厢素琴端来温热的粥,顾婉音看着薛玉棠喝下,又号了号她的脉,叮嘱她好好休息。
薛玉棠喝了安胎药,躺回了床上歇息,手掌覆着小腹,模模糊糊间睡了过去。
……
月光皎洁,院子里虫鸣阵阵。
顾如璋这两日都在京郊大营,临出发前一晚,才回了府邸。
已是夜深,屋子里微弱的烛光快要熄灭,守夜的素琴在寝屋外的台阶上坐着,手托着头打瞌睡。
顾如璋将她叫醒,素琴起初还带着愠色,伸手揉了揉眼,定睛一看,顿时打起精神。
顾如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瞧了眼安静的寝屋,放低声音问道:“夫人这两日都干了什么?”
素琴小声回道:“夫人很关心前线的战况,派人四处打听,昨儿急火攻心,突然晕了过去,还好老夫人在,给夫人开了药,让夫人将养着身子。”
薛玉棠瞒得好,素琴并不知道她有孕的消息,道:“夫人最近兴致不高,憔悴了不少,胃口也不好,夜里早早就歇下了。”
顾如璋颔首,示意她不必守着了。
顾如璋轻推房门,烛台上仅燃着的一盏灯,火苗晃动。他合上房门,脚步似无声般,来到床前。
月光皎洁,映着女子恬静的侧脸,下颌线清晰,好像又瘦了。
柔荑握住被角,搭在小腹上。
她最近好像喜欢侧睡。
顾如璋脱了衣裳,在薛玉棠身后躺下,跟她一样侧着睡,揽着她入怀。
凉被薄薄一层,男人从她身后扯来,同时盖住两人,长臂绕到她身前,握住她放在小腹的手。
顾如璋敛了敛眉,不盈一握的腰肢比印象中细了,他清楚得感觉到她背上的蝴蝶骨。
顾如璋疼惜地紧了紧手臂,拥着她。
温热大掌握着她的手,一起贴放在她的小腹,顾如璋眼里忽然流露出些许惋惜。
若是他们有了孩子,该多好。
她估摸着会为了孩子,多爱他一点。
这一战,数月后才回。
来日方长,等他凯旋,与她再要孩子也不晚。
以后会很相爱的。
顾如璋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抱着她入睡,闻着她身上的气息,浑身踏实不少。
……
天蒙蒙亮,薛玉棠被身后的动静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男人的影子映在罗帐上,她揉着惺忪的眼,从床上慢慢直起身来,转过身去,他已经坐在床沿穿靴了。
薛玉棠看着男人的背影,愣怔良久,他何时回来的?
听见窸窣的动静,顾如璋闻声回头,妻子乌发蓬松微微凌乱,揉眼睛的手还没拿下去愣怔着看他,没开眠的模样着实可爱,只是脸色有些差,没有气色,憔悴了很多。
顾如璋看着她,冷硬的眉眼温柔起来,道:“今日大军出征,夫人替我宽衣吧。”
这么快就要出征了。薛玉棠脑中一片空白,望着他愣了片刻,抿唇点了点头。
薛玉棠起身随便披了件外衫,伺候他穿衣。她没伺候他穿过盔甲,那锃亮的银甲拿在手上,太重。
他这一身怕是有十来斤。
将银甲给他穿上,薛玉棠背心已渗出细汗,她擦了擦额发的汗珠,张唇微微喘气。
顾如璋伸手,长指敛走她耳鬓的发丝,道:“还没束发。”
言外之意是要她来束发。
男人一头黑发披散,与那身银甲十分不搭,照入屋中的光线映着男人立体深邃的五官,剑眉星目,下颌长出了很短的胡茬,大抵还是这两日忙,他来不及刮胡子。
薛玉棠拿着梳子,仔细给他梳着发。
这是两人长大后,她第一次给他梳头发,很是生疏。
出征在即,薛玉棠来不及细究,勉强将发束好,但不能细看,她别扭地将梳子给到顾如璋,有了这段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要不,还是你重新梳吧。”
顾如璋握住她的手,起身,看了眼架上的银盔,道:“银盔给我。”
薛玉棠转身,取下架子上的银色头盔,递给顾如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