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书棠顿了半晌:“有的。”
“读高一那年,我和他不同校,每到周末的时候,都会坐半小时公交车到市中心的图书馆自习,因为那和他们学校只隔了一条街,我想碰碰运气,看他会不会出现在附近。”
有人忍不住追问:“那你们有遇见过吗?”
热气氤散在眼底,氲出阵阵酸意,温书棠摇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一次都没有。”
“后来我只能安慰自己,或许我们真的没有缘分吧。”
“啊……”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最后不知是谁抱怨了句:“太难了,下次再也不要暗恋了。”
“聊什么呢?表情怎么都这么严肃?”
伤感氛围被打破,陈言之朝她们这边走来:“姜组长又给你们布置难题了?”
“没有。”温书棠否认,“就是随便聊聊。”
“正好大家都在,这段时间辛苦了,和你们姜组长打了招呼,一会在heritage聚餐,我请客。”
“哇!heritage!听说他们家鹅肝特别好吃,我想试很久了!”
“陈经理大气啊!”
“到底是想请我们吃饭,还是想给棠棠姐接风洗尘——”冯楚怡揽着温书棠,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学长,你可得如实招来。”
温书棠蹙眉扫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乱开玩笑。
陈言之却承认得坦荡:“都有。”
heritage就在transline对面,索菲特大楼六层,以高雅舒适的环境和周到细致的服务出名,一行人刚落座,正在商量点些什么,坐在温书棠右侧的女人突然起身,神色里带着几分焦急。
“抱歉啊大家,我可能得先走了。”
温书棠抬起头问:“怎么了李姐?”
被叫做李姐的女人解释:“刚才学校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佳佳下课时摔了一跤,一直吵着说头痛,可能是撞到了,我得带她去医院看看。”
“先别急。”陈言之也站起来,“我开车送你过去,这样能快一点。”
“我也一起吧。”李姐是单亲妈妈,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温书棠放下手里的菜单,“有什么事也能帮忙照应一下。”
李姐不好意思麻烦他们:“不用……”
“没关系的。”温书棠知道她要说什么,抢先一步打断,“走吧。”
车子一路开到医院,陈言之去一楼排队缴费,温书棠则陪着李姐和佳佳到二楼做检查。
大概是昨天吹了冷风,她不慎有些着凉,这会儿鼻子莫名堵得厉害,额头也隐隐开始发烫。
温书棠倚在诊室门边,半阖着眼睛,睫毛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消毒水的气味冰冷,耳边时不时有脚步声。
手腕忽然覆上一道温度,温书棠以为是李姐,下意识睁开眼,但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后,恍若雷电击身,她猛然僵在原地。
她没想到他们会再见面,而且只隔了短短一天。
男人就站在面前,高大身影将她笼住,身上仍是那件黑色衬衫,只是微乱的额发,显得他风尘仆仆。
头顶白炽灯明亮,冷光将立体分明的五官轮廓勾勒清晰。
他眸色很深,像团散不尽的浓雾,里面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时间停滞片刻,就在怔愣之时,温书棠听见他的声音——
“怎么来医院了?是生病了吗?”
这是分开八年后,他们之间说出的第一句话。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争执对峙,而是这样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关心。
寻常到,就好像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些时光从未存在,往日那些难堪与折磨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但这算什么?
当初分明是他先推开自己的。
何况他现在还有新人作陪,又何必来与她这段旧事产生瓜葛。
心口猛缩出一阵刺痛,温书棠移开眼,咬唇忍住鼻酸,然后用力向后挣脱,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
可周嘉让却不肯放,修长指节收紧力度,他掌心的纹路摩挲上她细腻的皮肤。
退无可退,温书棠嗫嚅着叫出他的名字。
“周嘉让。”
漫天的委屈涌上心头,喉咙好似被堵住,她声线越来越轻:“你松开我……”
看着她渐红的眼眶,心脏仿佛被利剑穿透,周嘉让眉头皱紧,薄唇翕动,过了数秒才发出声音。
“恬恬。”
好久违又陌生的昵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