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央撑着坐了起来,正色道:“王屿,你很少说谎的。”
王屿说:“我只是觉得这个不重要,没必要说得那么细。”
郁央直接问:“你这个,是长辈烫的吗?”
这个位置的烫伤,从上往下造成的可能性更高
沉默了半晌,王屿才承认了:“嗯。”
“是在被接回西雅图之前?”
王屿点了下头,沉声说:“那个人……不大喜欢我。”
“为什么呀?”虽然没见过王屿小时候,但郁央大概想象了下对方儿时的样子,觉得他剑眉朗目的,缩小版一定也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连她祖父都对王屿青睐有加,还会有比她祖父还难搞的长辈?
就听王屿长长地舒了口气:“她觉得我不应该存在吧。”
郁央难以置信:“她怎么会这么想?那她烫伤你是故意的?”
“应该还有其他原因,只是当时太小,我也理解不了。”
郁央气愤起来:“再怎么样,也不能伤人,更何况你当时还是小孩。”
闻言,王屿回过头看向她,灯光为他深邃的脸部轮廓镀上柔光。
如果说他的肩膀如山峦,那么那双眼睛便群山原野中最幽深的沼泽。
他说:“郁央,世上有很多恶意,是你不知道也理解不了的。很多事情,也不是非黑即白,那么能说清楚的。”
郁央凝望着他。片刻,直起身体,捧住他的脸,然后轻轻地吻了泥沼间的高山。
“我会知道的。”
……
几天后,赵珞琪的画廊预展,邀请郁央参观。
郁央从公司出发,穿了一件白色丝绸衬衣配蓝底细白条纹长裤,一身精干。
她为赵珞琪订的铃兰花篮早已提前让人送去,同时手上还不忘捧一束鲜花。
赵珞琪的画廊“呓语”是从家里继承的,从小赵珞琪就有艺术方面的偏向,高中的时候就经常在画廊里跟着学习策展了,早早扬言以后要接手画廊,做大做强。
赵家不是专门做这一行业,画廊和拍卖行只是一条分支产业,因此之前并不太重视,直到赵珞琪接手后,“呓语”才真的发展起来,现在已经在全国各一线城市都开了分画廊,这两年赵珞琪还获评了国内最佳青年策展人及私人美术馆经营者。
郁央刚到“呓语”,远远就看到了正在和员工交代事情的赵珞琪,只见她一身卡其色无袖连衣裙,卷发被挽起来,垂下来的发丝像是优雅的藤蔓,绽出无形的花儿。
她依然是那么明艳,妆容精致,红唇靓丽,但在工作的时候,神情态度明显严肃许多,不像平素时那么嘻嘻哈哈。
郁央含笑观察着好友,悄无声息的走近。
画廊的员工率先注意到郁央的靠近,视线不受控制地扫过来。
紧接着赵珞琪才看了过来,明显愣了下,吓了一跳,然后娇嗔:“安安!”
郁央把鲜花递给她,微笑道:“预祝你展览顺利。”
赵珞琪明知故问:“不是都送了一盆铃兰过来了吗?”
郁央道:“你喜欢花,怎么送都不嫌多。”
赵珞琪的笑容比怀中的鲜花还灿烂:“还是你最懂我!”
一旁的员工很有眼力见地上前,想要帮赵珞琪把花束抱走,但赵珞琪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而是对下属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
员工识趣地走开了。
郁央见此,问:“不重吗?”
“这都是安安的心意,我愿意抱着。”赵珞琪顿时没有了刚才工作时的样子,笑嘻嘻地说,“走吧,进去看看。”
这次的展览主要作品都来自法国的一位油画艺术家——上个月中赵珞琪去国外出差,就是为了亲自和那位艺术家面对面地商讨最后的布展细节,以表诚意,然后回程的时候正好听说郁央要从南城回来了,选择了同一天抵达时间相近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