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向你求救!但你却忽视了!是你害死了你哥!”
在被母亲日复一日的问责中,她把记得的话语反复默写,嚼碎细想,才发现郁闻的每一句都透出不对劲。
她甚至不禁怀疑自己的记忆,郁闻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当真是那样平静、温柔吗?会不会是因为她沉浸于自己恋爱的甜蜜中,所以对痛楚与绝望都视而不见?
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说好的要一直保护哥哥,但她都做了什么?
连哥哥都保护不好,她还能保护谁?
她有能力保护好王屿吗?
无论是母亲高压型人身控制和折磨,还是这份自我怀疑,都让她不得不终止和王屿的关系和联络。
当时的情境不容她作过多的解释,现在时过境迁,她再提及往事,好似在为自己开脱。
她更愿意付诸实践,给王屿实质性的补偿,比如暗中帮助他创业,在他遭遇危机时及时伸出援手——哪怕是为此挑战了祖父的权威,受到家族所有人的谴责,她也在所不辞。
今天墓园的人不多,车停好后,郁央手捧鲜花,带着王屿穿过一片片修建得如同公园一般的墓区。
沉默的墓碑是灵魂安眠的记号,在岁月的风中不朽长存。
远远的,就看到郁闻的墓前已有两个黑色的身影。
一个正半跪在墓前烧纸,另一个则站着,身材细瘦得像是一根芦苇,却并不摇摇欲坠,反而如定海神针一般立在碑前,任狂风大作,也不会为之撼动分毫。
是纪和与郑青岚。
第28章 chapter 28 摩卡(三)……
“哟, 安安来啦。”
纪和率先注意到了他们,随之郑青岚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只见她依然是一如既往的苍白清瘦,身穿一身白色的西装,整个人像一张单薄的船帆。
她看了看郁央, 又对郁央身后的王屿点头示意, 右手手指的荆棘圈尾戒在阳光下反射出光芒。
见两人走近, 纪和笑眯眯地主动搭话:“王屿是第一次来吧?”
王屿显然对纪和的防备心较强, 冷着脸,点了点头, 默默地把带的东西都放到郁闻墓前。
说是“扫墓”, 但其实并不用“扫”。
这里的管理费高昂,定期都会有人打理,因此墓碑附近不存在太多杂草灰尘,整洁得没有一丝世俗的气息。
墓碑上,照片上的郁闻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面露微笑, 清俊斯文,温文尔雅, 目光总是那样脉脉, 温柔得像是春风暖阳。
很难想象, 这样养尊处优又温暖的人, 最终会选择那样决绝的道路。
不知道是不是被郁央告诫过的缘故,今天的纪和格外热情:“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妹夫了,郁闻肯定高兴。王屿,你要不也来烧几张纸?”
“就你会张罗。”郑青岚嗔道,转头对王屿,“没事, 你随意。”
王屿说:“我跟着郁央一起吧。”
郁央有些意外,她本以为王屿只会站在一旁等她,没想到会主动和她一块儿上香烧纸。
其实她本是不相信这些的。
但自郁闻去世后,她却也开始固守这些从前被嗤之以鼻的仪式。
而根据她对王屿的了解,对方是个实打实的唯物主义者,更不可能相信这种仪式,如今却也并没有质疑一二。
纪和和郑青岚退到一旁,把位置让给郁央和王屿。
“看着是不是挺感慨?”纪和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安安转眼都是步入婚姻的大人了。”
“是啊,我看王屿对安安挺体贴的,你以后少去从中作梗。”
纪和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把我说成什么样的人了?”
郑青岚抬眸,平静地看着他:“难道前段时间你没去使坏吗?”
纪和一脸无辜:“我哪里是使坏,我也是担心安安。”
郑青岚问:“当初你暗示我,我和郁闻交往的事情是安安说去给郁国泽的,这也是在为安安好吗?”
纪和脸上的笑容一僵:“青岚,你在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这样暗示过你了?”
“无妨,反正我也从没信过。”郑青岚移开视线,“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在朋友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劝你,多做点人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