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国泽的动作一滞,微微蹙眉:“去美国?”
郁央故作轻松道:“加拿大也行,看申上哪儿吧。”
郁国泽垂下眼眸,没有立即应答。
郁央的手指捏紧棋子,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片刻后,就听郁国泽淡淡地说:“如果你想读研,国内读就行了。”
郁央维持住笑容,说:“最近烦心事太多,想换个环境。”
郁国泽眼皮微掀,眼神中已多了威压:“安安,当逃兵可从来不是你的作风。”
“在自知问题无法解决的时候,逃避未必不是一条有效对策。”郁央顿了顿,“更何况,我觉得我这不是逃避,而是退出。”
“你要退出?”
老人说这四个字时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喜怒,似是玩味,又像是在确认。
但茶室内的氛围刹那间凝重起来,空气像是灌满了铅,郁央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定在原位上,哪怕只是动弹一个小拇指都很困难。
她的手心竟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郁央紧紧握紧手中的棋子,深吸一口气,迎上了对方的目光:“是,祖父,我要退出。”
她的声音不大,但如棋子落定,清脆有声。
郁国泽问:“宝向怎么办?”
郁央正色道:“宝向从不是我的宝向,而是郁家的宝向。家里有那么多人,总有能接手的……正好麟弟也到了该历练的年纪,我可以把宝向交接给他。”
郁国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的眼中仿佛有一把剑,此时半剑出鞘,有凌厉的锋芒迸发,刺得对手面颊生疼。
“安安,开局容易终局难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这句话无异于在警告郁央,既已加入战局,那能否退出就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郁央试图以柔克刚,语气软和下来:“我以为祖父能对我网开一面呢。”
“安安,再过两三年你也到而立之年了,不能再这么任性了。”郁国泽却不吃这套,“郁家发展到今天不容易,你和你的哥哥弟弟们都要好好承担起家族的责任。”
郁央眼眸一沉,看来是时候将话挑明。
以卵击石,大多时候不过是情势所迫。
“祖父……”
就在这时,老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麒少爷,绥少爷。”
郁国泽神色一敛,像是早有所料。
郁央瞬间领悟过来——祖父今日给她安排的角色,又是那条“鲶鱼”!
郁麒和郁绥一前一后地进入茶室。
只见大哥神情依旧,还是那张面瘫脸,而郁绥却没有平日里笑面虎的模样,不安和焦虑都快溢出眉目间了。
两人之间保持着距离,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起过争执。
看到郁央坐在室内,且面前的棋局已快到终局,显然提前很早就到了,郁绥神色一沉,郁麒有些不解,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妹妹。
郁央又想起了那幅画,恍惚间仿佛看到自己和哥哥们身上都牵扯着细细密密的布偶线。
“棋下完了,正好人也来齐了。”郁国泽吩咐道,“你们找个位置坐吧。”
于是郁麒直接坐在了郁央隔壁,郁绥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挨郁国泽比较近的矮凳。
郁国泽作势要为他们亲自斟茶,郁绥眼疾手快地接过茶具代劳,郁国泽却未正眼瞧他一眼。
“今天找你们来呢,是想交代一下,家里以后产业的分配。”
闻言,三人皆是一凛。
郁麒眉头皱得更紧了:“祖父,您的身体是有什么不适吗?”
“只是最近头有点疼,不碍事。”郁国泽摆手,“我年纪大了,看着你们也都成长起来了,是时候说这件事了。”
郁绥小心翼翼地说:“祖父,这件事就在这里说吗?需不需要把我爸和大伯二伯也请来?”
“我先跟你们仨交个底,之后家宴的时候再正式宣布。”
什么情况?
就在三人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就听郁国泽突然道:“榕城的建材厂和公司,小绥,你让你下面的人准备准备,都交接给安安。”
“什么?”郁绥瞪大了眼睛,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压低了声音,“祖父,现在这点小问题我能解决好的,就不麻烦安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