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纪满僵硬地重复那三个字,大脑一时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惊人讯息。
“对啊,你不知道吗?这几天各大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好像是要举行订婚仪式,不过陆氏和汪家都没有公开确切日期,他们现在在里面估计就是试订婚时要穿的礼服吧。”林遇没有多想地说道,他是纪满读研时才认识,虽说家庭环境尚佳父母都是著名教授和博士,但到底算不上名流之子,对于纪满和陆一寒的过去并不了解。不过纪满不仅去了参加陆予晗的婚礼,之后还几次飞去德国探望的事他也知道,因此下意识就认为纪满和陆一寒应该也有联系。
然而话说完后见纪满一脸不太寻常的震惊与茫然无措,分明是全不知情,林遇才隐隐觉得有点不对,连忙又打圆场地说道:“哎呀,我都忘了,你平常除了上课就是忙助教的事,还跟着导师做课题研究,两耳不闻窗外事,难怪你不知道。”
林遇觉得,只怕是他太想当然,纪满和陆一寒估计关系不怎么样,平常也没有联系。
对于纪满,他多少觉得有几分好奇与不解。社会学,必然不会跟社会脱节,就比如他研究的是社会关系类,主要集中在社会网络、资本和人力资本等等。同时社会学是一门跨学科研究,研究方向都是以专题为主,他本来以为纪满家是商界龙头老大,按理应该会像他们的学长陆予晗那样,选择经济社会学,却没想到纪满的研究方向竟然是走理论研究类,专攻古典社会学理论的解读,平常除非必要,纪满几乎不怎么关注商界的人事,新闻报道商业资讯一律不看不听不谈,倒像在竭力回避什么似的。
“原来,是这样吗……”纪满喃喃地说了句,身体微晃两下后抓住林遇的手像是想要离开,可一双眼眸却怎么也不能从陆一寒身上移开。
两年多了,他才终于再度见到陆一寒,听到陆一寒的消息。
当年陆一寒离开后,他曾问纪祁笙,为什么要故意为难陆一寒,纪祁笙当时沉默片刻后对他说,陆一寒不适合他。他不明白,追问怎么就知道不适合?纪祁笙摸着他的头,和他说:“哥见过的人太多,陆一寒这个人心思太重,这样的人没有真心只会算计。我把你从小宠到大,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哪怕你想要陆予晗,我都可以把他送到你面前,但陆一寒,不可以。”
对纪祁笙来说,家人永远最重要,任何人都不能动他的家人。陆一寒对纪满的心思,他多少能看出来一点,但这样心思深沉精于算计的商人,哪会真的珍惜纪满,那点对纪满的好多半都是有条件的,他毫不怀疑,若真让他们在一起,一旦利益受损又或是纪满帮不上忙,未来要成为陆氏掌权者的陆一寒必然会做出伤害纪满的事。他惯于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自然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有机会发生。
纪祁笙没有说出来的是,同性相斥,他总认为陆一寒跟他的秉性是一样的,或者说,陆一寒这个人比他要更冷,想要的东西也更多,不然怎么会总是用那种隐忍渴求的眼神看他弟弟?他初见陆一寒时便感知到其身上的危险性,陆家的狼性文化他早有耳闻,陆一寒这样在阴影笼罩下长成的人,断然配不上在艳阳下长大,心思单纯性格温厚良善的纪满。纪祁笙只会把最好的给纪满,而陆一寒,不配。
然而纪满不懂纪祁笙那些复杂的考量,陆一寒已经走了,他无力也无从替陆一寒辩解。他只能把十三岁遇到的那个陆哥哥放在心底珍藏好,把曾经对他好过的陆一寒锁进心里的另一个小盒子里,小心仔细地收起来再不谈起。这两年多以来,他埋头学业,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到学术中,只在偶尔去看陆予晗的时候,才会偷偷的在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不该有的期待,或许他能从陆予晗口中听到一点关于陆一寒的消息。
可是一次都没有。
陆一寒连陆予晗和方娅的婚礼都没有参加,像是和陆予晗这个哥哥也彻底断了联系一般。就连方娅,也对陆一寒绝口不提。
陆予晗送了两次生日礼物给他,都是他喜欢的。新的吉他很合他心意,只是到底不是陆一寒送的,他平日里总还是弹得少些。那个音乐盒,陆予晗说是特意在日本订做,音乐盒里的音乐还是他最喜欢的《水边的阿狄丽娜》,他带回国后,有很多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最后都是打开音乐盒听着里面的音乐入睡。
第一年收到陆予晗送的吉他时,他有些走神的想不知道陆一寒还记不记得他的生日。
当年陆一寒送给他的小瓷人修复好后,他把小瓷人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每天都能看见,并且每隔两三天就会擦拭一遍避免铺尘。那对小瓷人他不允许任何人碰,家人也不可以,已经被他自己摔坏过一次,他很怕,会再被谁不小心碰坏。
第二年收到陆予晗送的音乐盒时,他已经没有再去想陆一寒。
大约,陆一寒早就已经把他忘了吧,一如陆一寒早已忘了他们在雨夜里的初见。
只是他依旧忍不住会在陆一寒生日前后,来回翻看微信里从前和陆一寒的聊天记录,在心里想着不知道今年有没有人陪陆一寒过生日。
他不希望看到陆一寒一个人那么孤单。
纪满曾以为还要过很久很久,才会再见到陆一寒。
可没想到,自己研究生还没毕业,陆一寒就回来了,并且,身边已经有了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