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纪满罕见的闹别扭态度,陆一寒也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但他们还要去探望杨怀安,也只能回家后再想办法把娇夫哄好。
杨怀安是特警,这次任务的案子牵连又广,尽管犯人都已经逮捕归案,但以防万一还是安排了警员在病房外看守,探病也都提前申请才能获批。
纪满对上一次见到警察还是因为陆枫然的案子,多少有点心理阴影,在病房门口看到一脸严肃的警员时,心下微微发怵地抱住了陆一寒手臂。
“没事,别怕。”陆一寒摸摸纪满发顶,给警员看了两人的身份证明,确认过是获批进病房探望的探访者,警员便开了病房门让他们进去。
杨怀安躺在病床上,隐约能从宽松的病服里看到缠绕在身体上的绷带,右腿还打着石膏高高挂起。他是为了保护人质被爆炸的手榴弹波及直接从二楼摔到一楼,因此除了炸伤外身体多处骨折,实在是伤得有些重。
汪婉仪在病床边坐着,表情看起来不太好,双眼有哭过的痕迹。
病房里气压莫名沉重,令陆一寒和纪满一进病房便察觉这对夫妻气氛也同样的不对。
回头看到陆一寒和纪满来了,汪婉仪又低头抹了下眼,起身说道:“你们来了,正好我得出去打个电话,你们坐吧。”
杨怀安苍白的脸上满是着急,看到汪婉仪要离开病房,也不顾还有外人在场,困难地支起身子拉住汪婉仪的手就说道:“姐姐我错了,你别生气。”
汪婉仪恨恨地回头瞪他,喝道:“你给我躺好!嫌自己伤得不够重是不是!你每次都这样,求婚时说自己错了,知道小馒头是你的崽也说自己错了,现在还跟我说自己错了,认错认得比谁都快,然后下次你还敢!”
来探病却正好碰上夫妻吵架,陆一寒和纪满难免尴尬,眼看这两人要继续吵的架势,陆一寒说道:“要不我和满满先出去,一会再进来?”
“你们出去做甚,他又不会惹你们生气!”汪婉仪是真的气极了,眼泪又忍不住盈满双目,看得杨怀安也不敢说话,就怕自己说多错多。
纪满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当初是杨怀安帮他从纪宅跑出来并带他去医院找陆一寒,他才能跟陆一寒结婚,他对杨怀安总有种奇异的革命情谊,看着杨怀安一个即使受了伤躺在病床上也难掩军人气质的战士,现在因为把妻子气哭了而露出不知所措的眼神,纪满顿时有点不忍,连忙说道:“我也很久没见怀安了,要不先让我跟怀安叙叙旧,让陆哥哥陪婉仪出去打电话吧。”
打个电话哪需要人陪,无非就是要先把两人分开,免得两人继续吵,也顺便了解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开解劝几句。
纪满这意思病房里的其余三人都懂,汪婉仪也确实暂时不想再跟杨怀安吵了,便干脆顺着纪满的台阶下来:“行,你们聊吧,我顺道跟一寒谈谈工作的事。”
因怕动到杨怀安身上的伤,汪婉仪被杨怀安拉住手了也不敢用力甩开,但听她应了纪满的话,杨怀安也怕她继续哭才咬着牙松了手,等他一松手,汪婉仪便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杨怀安看着汪婉仪出去,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对陆一寒说道:“我出任务写了遗书,说让她早点把我忘了,重新找个能接受小馒头的人好好对她,她气坏了。”
特警队和特种兵这样的特殊部队,在出任务时队员会留下遗书给亲人的事陆一寒之前也听说过,但没想到杨怀安给汪婉仪的遗书会这么写,他跟汪婉仪是工作伙伴,如今私下里也是朋友,以他对汪婉仪的了解不难理解为什么汪婉仪会生气。
蹙起眉心,陆一寒不认同地对杨怀安说道:“婉仪就是再坚强,也经不起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弃她,把她推给别人。”
杨怀安霎时被噎住,他没想过他自以为替汪婉仪着想的决定,在汪婉仪和其他人眼里都是放弃她的表现。
“你跟她的事,你自己换位思考好好想想。”陆一寒不欲说太多,跟纪满对视一眼后便出病房去寻汪婉仪。
汪婉仪也没有走远,只在走廊拐角处的椅子上坐着,还是被杨怀安伤到了,眼泪完全止不住。
陆一寒走到她旁边坐下,从怀里取出纸巾递给她,问:“小馒头交给你父母照顾了?”
汪婉仪很是宝贝儿子,去纽约也不愿意交给父母去带,再忙也要自己带在身边亲自照顾,甚至试过带着儿子一起开会,这次杨怀安受伤,只怕是她的确照顾不过来了才没带来医院。
“嗯,昨天爸妈有带小馒头过来,结果小馒头给吓哭了,我就让他们回去了。”汪婉仪抽了张纸巾擦脸,哽咽着说道:“你说我现在休夫来得及吗?”
陆一寒睨视她,反问:“你舍得?”
汪婉仪气愤地剜了陆一寒一眼,肩膀又搭耸了下来,“早知道当初就不养小狼狗了。”
陆一寒放松了身体靠到背后的墙上,思索片刻后缓声说道:“毛姆的《面纱》看过吗?里面有这么一段话,‘我从来都无法得知,人们是究竟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我猜也许我们的心上都有一个缺口,它是个空洞,呼呼的往灵魂里灌着刺骨的寒风,所以我们急切的需要一个正好形状的心来填上它,就算你是太阳一样完美的正圆形,可是我心里的缺口,或许却恰恰是个歪歪扭扭的锯齿形,所以你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