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寒知道,陆枫然的话必然对纪满造成了影响,可若是纪满执意不愿提起,他也毫无办法。
“关于这点,我承认是我欠缺考虑。”纪祁笙也并未为自己找借口,尽管这件事也是因为纪满要他帮忙他才会插手,但由于对陆枫然不够了解,他轻易就做出了现在的陆枫然并无太大威胁的判断,结果让陆枫然有机可趁是事实,陆一寒因此而对他有怒完全在情理之中。
“那不知道,大舅子现在打给我提起这事,是为何?”总不可能只是为了打来膈应他那么无聊。
“我对于你父亲利用小满一事相当不满,因此打算让他付出一点相应的代价作为教训,你是他儿子,于情于理我都该知会你一声。”纪祁笙说道,他同意并安排纪满去见陆枫然不假,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完全放心,因此在当天他就拿到了两人见面的对话记录。且不谈他个人认为陆枫然所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就他对自己弟弟的了解就知道,他弟弟必然因为陆枫然说的话伤心了。
纪祁笙最不能容忍的其中一件事,就是有人伤到纪满。
事实上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向来冷心冷肺的自己会如此疼爱纪满这个比他小了十二岁的弟弟,他虽一贯重视家人,可对于他的妹妹纪祁安也从不曾有过溺爱。他自然确定自己不是变态,对自己弟弟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真要深究起来,大约是因为纪满出生的时候,因为纪牧山一心挂念在周柳身上,反而是在产房外等候的他从护士手中接过刚出生的弟弟,成了第一个抱纪满的人。
从那时起他便对纪满有了不同于旁人的保护欲,他不在乎家人以外的任何人,并在那时起就下定决心要在以后成为家人的守护神,他要纪牧山能放心的将纪氏交给他,也要小心地保护好跟自己有着巨大年龄的弟弟。他很清楚自己对纪满有过度的保护欲,因此在纪满逃家去跟陆一寒领证的时候,他最终选择了让步。纪满用了几年的时间来证明自己是真的想要陆一寒,他纵然再难以接受,也只能妥协。
但他决不允许,纪满因为陆一寒而受到任何委屈或是伤害。
而现在陆枫然不识好歹地踩过了这条界线,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放过。
“既然你已经知会过,那接下来只要你不把人弄死,悉听尊便。”陆一寒漠然地说道,对于陆枫然,他便是曾经有再多的孺慕之情,如今也已经被损耗殆尽,之前让人好好照看陆枫然在监狱里的生活,权当是还陆枫然这个身生父亲的一点养育之恩。只可惜陆枫然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条错道走到黑,彻底毁去了他心底对“父亲”的最后一点温情。
既然他无法狠下心让陆枫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那么交给纪祁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弄死有什么意思呢?”纪祁笙在电话中发出一声轻笑,慢悠悠地说道:“对于人来说,死永远不是最重的惩罚,生不如死的活着才是。”
陆一寒听完,沉默地挂断了电话。
几天后,监狱那边给陆一寒发了一份精神科鉴定资料,并通知他,自陆枫然先前的自杀行为过后,狱方一直密切关注着陆枫然的身心状况,持续为陆枫然安排心理治疗,很可惜的是经过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医生的双重鉴定,证实陆枫然罹患双相障碍和继发性妄想症,且陆枫然年岁已高,在此精神病症的折磨下已不适合继续在普通监狱服刑,即日起将把陆枫然转送至专门关押被鉴定患有精神病服刑犯的特殊监狱中服刑。
收到通知后,陆一寒打电话将此事告知陆予晗,陆予晗得知后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淡淡的说了句:“都是应该的。”
年后,因近年有关医疗方面的需求急剧上升,陆一寒在众多投资项目中选中了一个医疗器械研发项目的投资,虽然这个项目不算太大,第一期投入八个亿,但陆一寒仍为此频繁地出差,一次又一次地确认项目进度。
纪满渐渐地不再像之前那样固定地给陆一寒打视频电话,到三月份新学期开学后,纪满又再次开始为了研究项目而扎根研究室,又因为陆予晗一个人照顾双胞胎,即便请了育婴师也多常有顾不上的时候,所以在三月中陆予晗重新回到陆氏后,纪满又常常抽出时间去帮忙照顾双胞胎。
最初陆予晗也考虑过让方父方母帮忙照顾双胞胎,但自从方娅离世后,方父方母的身体便一直不好,到底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太大,以至于两位老人始终无法从丧女的伤痛中走出来。因此当纪满提出帮忙而陆一寒也同意的时候,陆予晗没有犹豫太久就接受了。
如此一来,陆一寒和纪满在各自的事业领域忙碌,生活也都被其他许多的事填满,关于陆枫然和纪满所说的那些话竟就被搁置在互不相交的忙碌中,再未曾提起。
纪满对于双胞胎的照顾细心入微,陆予晗对纪满也远比对育婴师放心,偶尔因项目会议无法太早离开公司又或是有必须要参加的应酬时,往往会拜托纪满前往家中照顾,育婴师并不住家,因为每次纪满都要等到陆予晗下班回家后才能离开。有几次实在太晚,陆予晗到家时已经十二点往后,再让纪满离开自己开车回家,陆一寒几乎要到晚上一两点才能等到纪满回来。
这样的事多了,陆一寒又经常因为工作而满世界的飞,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默许了纪满若是帮忙照顾双胞胎留得太晚,便干脆在陆予晗家住下,不再两边跑那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