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学系读了五年。 这是多么荒谬。 “我们该回去了。”麦克拉特不快道。 费德丽卡把名片扔给爱德华,冲他抛了个媚眼。 罗莎跟爱德华挥手告别。 麦克拉特把两位女士送回大贵族下榻的宫殿,他礼节得体,风度翩翩,姿態一丝不苟,但那张异常俊美的脸凌厉端着,十分阴郁难解。 他似乎又不高兴了。 罗莎不知他怎么了,有点疑惑。 下车时他把手递过来,浓密眼睫沉郁下垂,那副冰冷面孔的神态几乎跟何塞如出一辙,她吓得一哆嗦。 她下意识想到那天他压在自己身上带来的阴影。 像一只大蜘蛛。 他们兄弟两个都好吓人。 她刻意没搭他的手,自己蹦了下去。 麦克拉特一根眉毛挑起,相当不悦,他想把她揪回来。 罗莎赶紧躲到费德丽卡身后,他只摸到了她的袖子。 “嗯?怎么了?”费德丽卡只觉扑来了好大的风,不明所以道。 “没什么,明天有活动我来接你们。”麦克拉特重重看了罗莎一眼,她缩在表姐身后,装作不看他。 他胸中有隐隐怒火,就是这样,她不知道这样躲避他多少天了, 她藏在窗帘后面,藏在书包后面,甚至藏在海茵后面,看到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一点不给他机会解释, 麦克拉特很头疼,他认为自己是如此厌恶她, 她出身低贱,血统肮脏,出现在社交季简直是对贵族的玷污, 但又很想把她绑起来,捆起双手,锁在身边,那样她只能对他柔声哀求,她的眼睛里只能有他。 为什么会这样? 他有点烦地离开了,一路踢起许多雨水。 ∽ 罗莎关上窗帘躺床上,因为何塞的事,她一整天心神不宁。 裹好被子滚来又滚去,终于困意上来,她很早就歇了,半夜又被费德丽卡偷偷摇醒。 “别出声。” 费德丽卡一双眼睛像夜猫,炯炯有神星芒毕露。 “罗莎,我发现了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罗莎摸不着头脑。 “跟我来。” 罗莎简单换好衣服,她们两个猫着腰,鬼鬼祟祟溜出去。 拐过几个街角,是一间隐秘的平民酒吧,里面聚集了许多手风琴手和流浪乐师,歌声飘逸欢快。 “罗莎,你没来过酒吧吗?” 费德丽卡相当熟练地落座,见罗莎很生分的样子。 罗莎摇摇头,她乖得很,杜荷小姐说酒吧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太危险了,她说什么罗莎就听什么。 “哦,真是个好孩子。” 费德丽卡爱恋地摸了摸罗莎的头发,她们倚在红木酒吧和毛绿色毡桌旁,酒柜上摆满咖啡干邑,酒水里飘来木樨花,一切散发着浪漫的宿醉与微醺气息。 第23章 Drunk暮色垂怜 有几个男人从二人进门起就盯上了費德麗卡,他们直奔而来,親她的手,同她搭讪调情,費德麗卡手指伸进去,老练验货,笑声不停。 “罗莎,你不玩吗?”費德麗卡注意到罗莎木木地坐在座位上,神情失落又沮丧。 罗莎摇摇头,身体往后移了移,跟几个男人拉开距离。 “怎么啦?”費德麗卡摆摆手让男人们离遠点,她向罗莎贴过身体,手肘搭在吧台上,给她叫了杯白橙皮莫吉托。 “你好像有心事啊,跟我说说吧?” “没事的。” “那这几天活动你觉得好玩吗?拍卖会啊酒会这些?” “嗯。” 费德丽卡把酒推给罗莎,哄小孩似的:“你压力太大了,一直绷着,喝点放松下。” 灯光像蓝色暴雨打来,色彩斑斓飞坠,浮光掠影中,罗莎盯着那杯翡翠色液体发呆。 她喝了点,酒汁冰凉丝滑地穿过身体,没有想象中的刺鼻。 费德丽卡用手肘支支她:“我表弟麥克拉特怎么样?老天,他可真辣,虽然脾气臭,但也很体贴,而且很干净呢。” 罗莎很迷蒙地望着费德丽卡,听到她艳丽的嘴唇在问:“你们还是同学呢,也有共同话题,明天我把他约出来玩?” 罗莎摇头,她不想见麥克拉特。 “那是为什么啊?”费德丽卡这下是真不懂了,小女孩的心思真难猜。 “费德丽卡,我想问你...” “你问啊。” “你提过的那个...嗯,圣宾叶的家主,那是什么样的人?” “哦,你说他啊。”费德丽卡郁闷地喝口酒,“他是整个帝国的幕后顾问,筛选情节,剔除杂质,统筹结局,他是你见过最恶劣家伙的集合体,没有人性的。” 她摊手:“一个人你说没人性,那还是人吗?但人家的物种信息还就是人呢,跟咱们一样,他之前给我赐婚,瞎子赐的都比他强。” 罗莎被她活灵活现的吐槽逗乐了,没注意到她最后提到的几句信息。 费德丽卡见罗莎終于露出笑颜,心情大好,挥挥手把男人们喊来,擦着身体去舞池里醉醺醺跳舞。 罗莎一个人坐着,觉得酒还不错,越喝越多。 那种酒精的火辣,浇灌在胃里除了又冰又烫,也没有别的知觉了。 她等待冰冷融化的感觉,慢慢趴下身体,枕在吧台上,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冷漠刻薄的脸。 坏人。 他骗了她。 如果她早点知道他就是何塞就好了。 ∽ 深夜的酒吧里起了躁动。 有人喝多了耍酒疯,很快整个酒吧陷入混乱,一拳接着一拳,乐曲演奏到高潮。 酒意上头的家伙纷纷順手揍起身边的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酒鬼抓住了罗莎,她反应慢了点,眼看躲不开,一个头戴贝雷帽浑身啤酒味的年輕人轰歪了酒鬼的头。 “当心点,小姐。” 罗莎站稳了,当她想道谢时,那人却消失不见。 听着模糊音色,似乎是一位少年。 “费德丽卡?” 在一堆疯狂拥挤中,罗莎寻找费德丽卡,終于在喝得烂醉如泥的一堆人中找到了她,警笛声响起,她拉着费德丽卡往外躲,浑身是汗,气喘吁吁。 警察冲进来封锁了酒吧,一并把她俩也带走了。 罗莎第一次来酒吧就被抓进拘留室里,她用手托着额头,迷茫又懊悔。 几个警官来做笔录,她对他们解釋道:“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没有打架。” “指控二位的是其他罪名。”有五个警官在她们面前并排坐下来,阵仗十足。 “这位小姐,你知道费德丽卡女士还在服丧吗?按照规定,她应该穿黑衣披丧服。” 罗莎很惊愕,她从来不知道费德丽卡还有丈夫,而且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