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味道,他就是什么味道。 闻到他的气味,对她来说就是一场时时刻刻烦人的规训。 庭审前,费德丽卡还很乐观,安慰罗莎要笑着面对,结果刚开庭她直接对着法官拍桌咆哮起来。 这完全是一场针对她本人的制裁。 身穿漆黑法袍的神甫们站在洛尔迦身后,陈述她过往累累罪行,以神的名义指责她冒犯神明,十惡不赦。 高台之上的大法官们则心领神会,不负责任。 费德丽卡情绪稍一激动,法官就会把她压下,不得无礼,警告她大不敬。 她的请求驳回,叉着胳膊,蓝眼珠里仿佛同时燃烧着冰霜与焰火。 “被告罪名其四,雇佣了巨量身份不明的低贱劳动力,影响社会秩序,玷污贵族荣耀......” 罗莎孤身一人坐在被告观众席,看到从人们口中说出的雪白的话染黑了他们的牙齿。 她曾经看过费德丽卡公司的财务账表,微小的人权被凝缩成宏观经济上一行行黑白数据,因为大肆购买灰色廉价劳动力,费德丽卡常年被舆论贬毁为人口走私犯。 就在前些天,社交平台上,有人把她交易雇佣的内幕曝光出来,一波又起,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谈判桌上,费德丽卡趾高气扬,态度傲慢:“这次我要五百个贱民。” 理由是生产规模必须扩大,帝国需要物资支撑,而她又视人命如草芥。 视频一经曝光,社会层面引来一众罵声,她不以为意,照样我行我素。 庭审现场,因为被指控罪名过于繁多,费德丽卡终于被允许陈述。 她起身看着法院外围观唾罵的人群,眼里涌过太多情绪。 “法官先生,你们听着,我做的问心无愧。” 洛尔迦在另一侧拧起眉,似乎对这位狠辣毒妇的所作所为深惡痛疾。 责骂抗议声铺天盖地,几乎要把她的声音淹没。 “根据调查,你在你的工厂里,脾气暴躁,性格恶劣,动不动就用鞭子抽人,情况属实吗?” “属实。” 她点头,当然,关于自己臭名昭著,恶名远扬,贵族阶级一贯都知晓,她不觉得有什么令人驚讶的。 最后审判以惨败结束,费德丽卡倒是无所谓了,对着那头的洛尔迦轻蔑道:“你又得逞了是吗?那就让断头闸刀落下来吧。” 她高昂着头被带走收押调查。 当然,根据现行法律,她也可以被重金保释。 然而当罗莎从包里掏出金币时,法官制止了她。 “第七区的贫民不具备法律效力。” 费德丽卡怒了:“第七区的怎么了?第七区的不是人啊?” “很抱歉女士,规定是这样的。” 费德丽卡打翻了几个执法者,被强行扭着胳膊带走。 罗莎没有气馁,她追出大门呼喊着:“神官大人,请留步。” 几名神甫要阻拦她,洛尔迦转身:“哦,是你啊,小罗莎对吗?” 他摆摆手,示意他们退后。 罗莎试图向这个冷心冷情的神职者请求。 “费德丽卡言辞对您太冒犯了,但是——” “不只是言辞,她的所作所为,不仅有违道德,而且有违人权。” “道德与人权?” “是啊,你就站在这里,你怎么看待那些被她雇佣的和你一样出身的贫民呢?” 神官对她抛出问题。 这是个陷阱,如果承认雇佣廉价劳动力的合法性,那费德丽卡就是在蔑视人权,如果不承认,那就是与贵族阶级的名誉权对立。 二者本就是矛盾的。 罗莎没有正面回答他。 她把包里带来的账表数据给他看,虽然在费德丽卡的工厂里环境恶劣,边缘贫民动辄被打骂,但他们可以吃饱饭,有安全住宿,背地里还有医生医治疾病。 “治病?”洛尔迦提了提目光。 这可是笔相当大的开销。 许多雇佣贱民的大型企业都不会给他们承担医疗费用,因为代价高昂也不值得,洛尔迦接过罗莎递来的资料,这些都是之前罗莎翻阅档案后统计的,她了解自己的朋友。 在费德丽卡这里,工人生还率高的惊人。 “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费德丽卡用她的工厂,一共留下了三万多名贫民的性命。” 这是掩藏在恶名背后的真相,账表里不会书写的东西,罗莎坚定地说了出来,真相需要被知道。 洛尔迦目光变沉,仿佛要穿透那些白纸,嘴角咬着一丝古怪笑容:“所以,她的确是问心无愧的。” “当然,她免除了很多迫害,救了很多像我一样的人,除了在她这里,那些人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活下去。” 罗莎眸光哀求,以为他会松口。 可他对她缓缓道:“鉴于被告供认不讳,判决结果不会因为这些东西更改,我们是一个公平法治的国家。” “可是明明对她的指控不实。” 神官对她摇摇头,他没有表情,没有动容。 “她犯下太多渎神的罪名,质疑神,忤逆神,是错误的,为了信仰我必须这样做。” 他转过身。 ∽ 罗莎走出威严压抑的法院大门。 天上下着蓝色小雨,高耸笔直的宫殿前,到处是街头艺人小号与簧管的吹奏声,曲子飘飘浮浮,鸽子向路过的行人索要面包,尖尖的鸟喙叼起后扑棱棱振翅飞向天空。 麦克拉特倚着跑车一直等候,对审判结果心知肚明。 他心里还是关心这位表姐的,现在情势对她极度不利,于是他对罗莎说出了一开始的想法。 她可以向哥哥求情。 “怎么求?” “你连枕边风都不会吹吗?女人会的东西你不会?”他掀着眼皮,有点鄙视道。 “你怎么不去吹?” “你说什么?” 罗莎讥讽道:“我看你对他的感情很奇怪。”甚至到了不可描述的地步。 “你对他是兄弟的感情么,分明更像是嫉妒,你恋兄?” 麦克拉特跟她说不通,憋得满脸通红。 这更加 佐证了罗莎的猜测。 这一对兄弟是有点变态的。 “喂,你去哪?” 麦克拉特要送她,罗莎说不要,他偏要。 他打开车门,风吹来,罗莎茂密长发蓬松散开,露出被遮掩的后颈红痕,他顿时有一种遏制不住的愤怒,又有些难为情。 那种东西是怎么来的?哥哥亲过那里了吗...... “你难道连点羞耻心都没有吗?”他难堪道。 “什么?”罗莎表情很茫然。 “没什么。”他咬了咬牙,她什么都不懂。 “快上车。” 罗莎不要他送,两人拉拉扯扯的,不远处的法院台阶上有个擦鞋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