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服你穿成这样?” 费德丽卡无语吐槽:“表哥,你很清楚,再过一千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这跟我穿什么衣服没关系。” 何塞对于这点无法反驳,他想起这段时间费德丽卡去第二区举办服装展,问她:“第二区怎么样了?” “你是说卡爾的近况?听说又发现了油矿啊,滚滚石油带来了巨大财富,还是老样子,富得流油。” 何塞不留情评价道:“他们是混乱的,毫无秩序。” “但自由。” 何塞不置可否,卡爾这些年拥兵自重,第二区又向来极其不规矩,曾经的王室流亡到了那里,过去一百年里,时常复辟,又被推翻,又复辟,周而运转,甚至在间隙里短暂地独立并且拥有过两任昙花一现的总统,共和制和君主制这种水火不容的相对体系竟然在同一时代的同一片土地得到了渗透与融合,这是第二区的奇异之处。 “实驗室怎么样了?”他问了费德丽卡一个私密问题,“卡爾有带你参观吗?” “有的,还是老样子,停滞不前。”费德丽卡重申自己以往的观点,“我不认为我们目前的科技可以支撑起这样庞大又超前的生物实驗,而且这是反伦理的。” “你指的是不老药?” 费德丽卡面色凝重,她没想到表哥会当面说出来。 “是,不老药。” 一直以来,这是何塞持久践行的恐怖理想,当人的欲望不满足于地面天空与海洋,甚至宇宙 ,而向时间这一维度穿纵,不老药的概念也被极权阶层隐秘提出。 何塞很早前便批准了这一提议,他最先接受实验室身体改造,同时对于身体寿命的延长逐渐不满足,他想要的是永生。 永生,意味着贵族和平民将会是不同物种,人类只能屈从在有限的生命里,而他拥有了发放寿命额度的特权。 他的职位不再是人。 而更像是神。 上层对下层的压迫也将千秋万代。 费德丽卡默默叹息,这个男人的野心与欲望真是强到可怕。 “我只是想实验下,小小的实验下,不要紧张,总得有人去做。”何塞对费德丽卡满不在乎道。 当初他默许卡爾上位,是为了加快实验研究进度,可如今第二区的不老药研究进展缓慢,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差劲的表现并不能使他满意。 何塞远远地望了眼还在雨中流泪的罗莎,她那么年轻,娇艳欲滴,他不希望自己有半点衰老,他将会永远强悍地拥有她。 所以,是时候该对卡尔降下警示了。 “玫瑰塔里那位关了三十年的国王,叫什么名字?” “路易,圣路易。”费德丽卡回答道。 “该把路易放出来透透风了,你觉得呢?” ∽ 到了葬礼的第二阶段,红衣主教庄重地致悼词,全体默哀。 “教皇的伟大无需多言,他是七大区全体教民的父亲,是神最忠诚的仆人......” 费德丽卡肉眼可见的难过,上一任教皇还是个比较亲民的老头,在她刚出生时给她施洗,她长大了也经常慈祥地告诫她行事作风问题,后来他到了晚年不管事了,教会基本由教廷二把手控制,那位枢机主教完全是由法林伍德家推出的冰山模板,不近人情,而且他是洛尔迦的师父,洛尔迦是他的亲传弟子,他们沆瀣一气,费德丽卡对他们绝无好感。 老教皇十分和蔼,或许是唯一愿意为她证婚的神职者,如今他骤然离世,令正在筹办婚礼的费德丽卡猝不及防。 费德丽卡把花献给死者,愛德华一直在身边安慰她,给予她精神鼓励。 “亲爱的,我们该找谁证婚呢?”费德丽卡表情有点哀愁。 她没注意到洛尔迦正从她身边走过,还是爱德华提醒才察觉。 洛尔迦穿了身出席重大礼仪场合才佩戴的血红锦缎大披肩,一丝不苟掖在肩上,满身宝石,神情悲凉。 他抬着下巴掠过费德丽卡身侧,银发对银发,两个古老家族血统纯正,眼神冷冷对碰,又彼此错开。 爱德华有点疑惑,总觉得那位神官大人看他的眼神并不是很友好,甚至带了敌意。 费德丽卡抓住爱德华的手:“不要理他,我们要结婚了,不能被他扫兴。” “他也会结婚吗?”洛尔迦问的是神官。 “不能,他那样入了圣的一辈子只能侍奉神,是无法结婚生子的。” 手握权力总要失去一些东西,这是洛尔迦自己的选择,不值得同情。 他要入他的圣就入吧,反正早晚他都会成为教皇的。 费德丽卡眉头紧锁,很为斯文顿家族的前途担忧。 第52章 Dictator主宰 直到葬礼的第二阶段结束,麥克拉特才现身,他匆匆赶到罗莎身邊,跟她道歉自己来晚了。 罗莎发现他的眼底都是乌青。 “昨晚哥哥的礼官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去贫民窟里慰问贫民,一直到现在我才脱身。” 麥克拉特一夜没睡,对于哥哥的命令只能照做,他认为这是一种政治作秀,大概是为了拍摄親民素材。 罗莎默默不说话,她昨夜听到何塞给礼官下命令了,他很生气,房间里盘旋着低气压,吓得她一直发抖,更不敢靠近他。 但她没想到麥克拉特会一直通宵忙到现在...很难说何塞不是故意的,他借着折磨麥克拉特发泄怒火。 罗莎淡淡垂着眼,麦克拉特跟她讲述一整晚的悲痛遭遇,他刚落地,一堆脏兮兮的贫民冲过来親吻他的手背,抱住他的腿祈求施舍,这对素来爱干净有洁癖的他来说简直是世界末日。 “以前我覺得很恶心,现在我倒是覺得他们没什么错,单纯想活着有什么错呢。” 罗莎意外地看着他,麦克拉特现在保留了一种他自己都尚未发覺的温和立场,切身体会的苦难悄然改变了他的认知。 “这种境状其实不是他们造成的,难道他们天生就愿意受苦受难吗?” 令罗莎尤其惊异的是,他居然认真地在思考,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处境。 她睫毛忽闪眨了眨,不知怎么,感覺压抑的心情好了一点。 “你刚刚哭什么?”麦克拉特站在她面前,微微弯下腰,揭开她的面纱一角,注意到她又流眼泪。 “他死了。”罗莎看向教皇的尸体,因为她死的,她一时喘不过气。 “人不是你杀的,跟你没什么关系。”再这么哭下去,他怕她抑郁了。 她细小的咽喉呜呜抽噎,让他感觉很痒,想给她亲手抹掉眼泪,但许多双眼睛一直盯着,他及时克制住了。 麦克拉特把手帕递给罗莎,注视着鲜花与尸体:“如果躺在里面的是我,你也会为我哭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