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云和擎风皆是一愣,擎风硬着头皮正要开口,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轻软声音。
“阿兄...”
姜今也已经换好衣裳,不知何时过来了,就站在门边,看着屋里这一切。
最终视线定在裴妄怀手里拿着的那个小木盒上边。
瞬间头皮发麻。
擎云和擎风极有眼力见,将地上的药碗碎片捡起后,立刻行礼退出。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
烛火通明,因为适才周大夫在上药,因此开了窗散去气味。
此刻夜风裹挟着雨丝拂入内,透着些许湿润。
而裴妄怀就坐在椅榻上,长腿大敞着,上身仅着单薄的里衣,甚至连衣襟都没有规整系好。
散漫不羁,却又带着风雨欲来的阴鸷戾气。
姜今也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小声道,“阿兄,你听我解释。”
他抬眸,幽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朝她招手,“过来。”
姜今也步子都挪不开,手下意识抠住门框。
虽然她如今知晓无论什么情况下,裴妄怀都不会伤害自己,但重活一世没有让她的胆子长成两倍大,一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她仍旧会本能地害怕。
裴妄怀紧紧盯着她把在门边上,用力得微微发白的指尖,“怎么?还没想好找什么理由来糊弄我?”
他是不是该赞她一句视钱财如粪土?
离开侯府居然连点值钱的东西都不带。
这些破信件能让她吃饱穿暖吗?!
姜今也深吸一口气,挪着步子来到他身边。
那个小木盒就放在他身侧的矮几上,她只要稍稍瞥一眼,就能看到信封上那“姑娘亲启”的四个大字。
她自然知晓这些信件里写的都是什么内容。
以前不懂事,觉得卢鸿宇文采斐然又对她有深情厚意,如今再回想起来,只觉每个字都令人腻烦作呕。
裴妄怀抬眸看着她。
少女已经洗漱过,换了一身新的衣裙,许是因为夜深,垂落的黑发没再挽起,就这么柔顺地披在她肩头。
望向他的眸子干净澄澈,还有害怕过后强压下的镇定。
他将木盒推到她面前,语气凉凉,“你自己决定,要如何处理这些信件。”
再敢留下来,今夜她别想踏出这扇门。
姜今也将一旁桌上的小烛台拿过来,没有半分犹豫,“烧掉。”
话落,她直接伸手从木盒里拿出信件,一封一封,全都烧掉。
烛台上的火光雀跃跳动,衬得这一处越发明亮。
男人眼底的幽沉寒戾似是被这光影覆盖,融化了些许。
他没有开口,就这么看着姜今也把全部信件烧得一干二净。
直至最后一封捏在她手中,燃了大半,火星子险些燎到她的指尖。
他倏地伸手,抢走那仅剩的半页纸,放到火上。
一瞬间,全部化为灰烬。
姜今也的心终是稍稍定下,正要开口,就听到他说,“全都烧了,不可惜?”
“不可惜,”她回答得很快,看着他的眼神很认真,认错的态度很诚恳,“阿兄,以前是我识人不清。”
“还害你受伤,对不起...”
裴妄怀对上她的视线,唇角扯出抹讥诮的笑,“小也可要想清楚了。”
“是决定不离开侯府了吗?”
“想清楚了,”姜今也重重点头,在他身边坐下,拉他的衣袖,“我知道,阿兄是为我好。”
“我以后听阿兄的,不会再想着要离开侯府。”
听到她的承诺,裴妄怀眸色骤暗。
他看着她,眼底藏着偏执的认真,“那就说好了,小也若是再敢离开侯府去找卢鸿宇,阿兄只能打断你的腿关起来。”
让你日日夜夜只能看着我。
姜今也眼睫微颤。
这惩罚听着十分吓人,但她心中笃定裴妄怀不会伤害自己,便也就应了下来,“我答应阿兄,若是违誓,任由阿兄惩罚。”
她七岁被裴妄怀带回京城,这十年里,裴妄怀对她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只是...
姜今也倏地想起平日里那个严肃正经的裴妄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