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烛火通明, 姜今也却兀自躲到床上钻入被窝之中。
黑漆漆的视野里, 唇上刺麻的触感依旧残留着。
她怔怔抬手轻触, 随即又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移开,用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自欺欺人般只要自己闭上眼,便能将刚才的一切都抛诸脑后。
可少女辗转反侧,直至天快亮时,才实在扛不住累得闭上了眼。
——
一夜大雨落尽。
永定侯府里,花叶尽落于地,雨水潮湿,混着泥土的味道, 黏腻却又无孔不入。
主院正屋之中, 烛火燃了一夜, 直至卯时过半才彻底燃尽。
男人的身影隐在晨曦不算明亮的光线之中, 眉眼凌厉又阴鸷,高大的身躯紧靠着床沿, 依旧穿着昨日那套绯色官袍。
一动不动。
须臾。
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抬,他眼皮微撩,望向从紧阖的窗牖中偷偷漏进来的那抹光亮。
像是被刺痛一般,他眼睛眯了眯, 额际倏地突突直跳。
下一瞬,在看清眼前的情况之后,他眼底划过些许茫然。
裴妄怀垂眸看向自己。
淋过雨的官袍经过一夜已经干了,可那阵被湿润衣物紧贴过的不适感依旧存在。
他动了动,直接站起身。
随即感受到有些不太对劲。
唇边和脸颊是火辣辣的疼,他几步来到盛水的脸盆前,微一低首,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脸颊上的指印,还有唇边被咬破的口子,无不昭示着昨夜发生的事。
裴妄怀瞳孔骤然一缩,满目震惊。
头又疼了。
那些唇齿相依时的湿濡,那些紧紧禁锢住少女时的温软,还有她恼怒的表情,以及那一颗又一颗的泪...
像是走马观花一般一般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
“呃...”
裴妄怀头疼欲裂,低喘着扶住一旁的屏风。
他究竟做了什么...
究竟做了什么!
裴时渊!
裴妄怀眸底情绪似滔天巨浪般翻涌,从未有哪一刻,他像现在这样这么厌弃自己的双重人格。
男人扶在屏风上的双手用力得青筋暴起,几乎是片刻...
“嘭——”
屏风应声而倒。
在外边守了几乎一夜的陈叔再也忍不住,直接推门进来。
“侯爷!”
裴妄怀脚步踉跄,拂开陈叔想要扶他的手,声音沙哑得几乎要听不清,“她呢?”
陈叔不敢瞒他,“...凝曦院正屋的灯也是燃到适才才熄灭,姑娘一夜未眠不准别人打扰,直到刚刚才力竭睡去。”
裴妄怀闭了闭眼,心头气血几乎铺天盖地地翻涌。
少女的甜软和她抗拒惊恐的眼神在他脑海中不断撕扯。
扯得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良久,他才深吸口气,“照顾好她。”
“这几日,不准任何人靠近主院。”
话落,他直接转身,抬步又进了内室。
“侯爷...”
陈叔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担忧不已,“您三思啊,咱们定然还有别的办法...”
可裴妄怀像是没听到一般,径直去了湢室。
待他将官袍换下再出来时,看到陈叔还在,道了句,“陈叔,你先出去。”
“侯爷,这对您的身体百害无一利,您三思啊。”
但裴妄怀仍旧像是没听到一般。
他来到窗台边,抬手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