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他的户头上,他会直接给谷翘汇过去,而不是让她一直等。一个太想赚钱的人是等不了太久的。 这一个月大部分时间骆培因都在给唐人街的一家社区银行做系统升级,从机房硬件到软件他都包揽了。软件部分对他并不难,虽然他是物理出身,但是编程也有些年头了,毕竟一个搞物理的人总得会点儿编程。他破解过市面上的财务软件,给一个社区银行做一个可以用的系统算不上多么困难。他本来是打算最晚两周就把这个系统搞定的。从钱上看,这个社区银行的老板给他的费用最多配他耗上两周时间,多了就不值得。 开始只是为了赚快钱,但接着骆培因的完美主义又跳了出来,他开始不满足于做一个仅仅是能用的东西。在报酬不变的情况下,他的时间却一点点陷进去。 骆培因在国内的时候还能喝上手磨咖啡,在美国他喝的是一水儿的速溶咖啡。他一天喝六条五美分一条的速溶咖啡。速溶咖啡配一个三明治。他每天凌晨一点睡觉,凌晨五点起床,然后早起跑步。有时困过劲了,他凌晨一点时并不困,但他强迫自己躺下,只要他坐在电脑前面,他相信自己可以坐到天亮,但之后的安排就都会被毁掉。他必须遵循一种可持续的生物钟。 即使是一夜无眠,也完全不妨碍骆培因的晨跑。在慢跑中,骆培因回想姐姐跟他说的话。他掌握了一晚不睡觉早上跑步的节奏,一开始要足够慢,慢到和自己的呼吸同频,这时候他就会变得清醒,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清醒。在这种清醒中,他感受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 回国前,骆培因给自己买了一只手提电话,分期买的。哪里都不乏有野心的人,国内机场的出租车上客区的司机们都想要吃下一个大单。一辆丰田皇冠横在骆培因面前,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像是不会计较价钱的。但是人不可貌相,年轻男人硬是把自己塞进了一辆小巧的菲亚特。 菲亚特停在火车站落客区,骆培因进站买了票。这月是淡季,买到一张坐票并没那么难。等上车时间确定,骆培因快步走到了公用电话亭。 谷翘呼机上收到一条消息,这电话号码她并不认识,上面的信息是:我想见你一面。仿佛怕她识别不出来他,他在后面附了名字。 谷翘从病房出来,没跑去外面的公用电话亭,太远,没准还得排队等。她直接走到了住院医生的办公室,问医生:“我能不能用下电话?就一分钟。我可以付电话费。” 得到允许后,谷翘马上拨通了电话,骆培因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晚上七点十分到呼和浩特火车站,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谷翘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在呼和浩特医院。”她马上补充道:“我爸出了点意外,现在没大碍了。我在医院照顾他。你别担心。”她等着骆培因问她为什么没有请表姐转述这件事,但骆培因只问:“病房号多少?” “310。” “等着我。我去找你。” 当谷翘告诉娄德裕骆培因要来看他,他几乎要从床上坐起来:“他怎么来了?”随即他想到谷翘的生日要到了,这小子大概是来给谷翘过生日的。这小子估计不知道怎么在心里骂自己耽误两个人相处了呢? 这次娄德裕咽下了他觉得扫兴的话:“我好得差不多了。这几天你跟着我吃病号饭也吃腻了,你明天和他出去吃个饭,也去市里转转,别耽误太晚。天黑前记着回来。”娄德裕前两天一直催谷翘去宾馆里住,而不是在病房里打地铺。 晚上八点钟,谷翘站在窗前向外望,她隐约一束目光向她投掷过来,她回头看见一张很锋利的双眼,好像要在她脸上找出什么还没出口的秘密。 310的病房门开着,一个一身黑的男青年站在病房门前,他的个子让人怀疑他随时他的头会撞到门框。 谷翘迎着这目光走到了病房门口:“我出去跟你说。” 住院部的过道里弥漫着一股来苏水的味道。过道时不时有护士推着药物经过,病人边散步边舒展双臂。谷翘低头往前走,把骆培因领到了楼道。 谷翘的声音不大,但足够骆培因听见。她把去二连浩特做生意回来遇险的事讲得很简单。 她等着骆培因说话,但他只是盯着她看。谷翘没躲,也看他。但他比她高,她需要仰着头。 骆培因的手指很凉,他轻轻扫过谷翘的前额,顺着她的耳朵滑到发尾。她的发尾短短的,扎得他手指痒。 谷翘等着骆培因说话,却等来了一句:“你是为了见我,特意洗的头吗?” 第82章 ◎我陪你爸◎ 谷翘剪了短发,她整个细长的脖子暴露在空气中,骆培因的手指抚摸她发尾的时候,大拇指按在她脖子上,他手指上的茧子磨得她发痒。 楼上楼下不断有人陆续经过,也不知这时候谁会上下楼。 楼道的灯正好打在谷翘脸上,骆培因把他的手收回了他的大衣口袋,低头看谷翘。 谷翘微微仰着头看他。这里空气很干,她又总有着急的事,嘴唇干得起了几道临时的竖纹,她自己并未细致地照镜子,所以也未察觉。但当骆培因注视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等见了你爸,我送你去宾馆,我已经开了房间……” 谷翘想到她上次跟骆培因说的话,微红了脸:“今天不行。我爸这会儿需要我照顾,而且这个时候……” 骆培因看着谷翘的嘴,突然笑了:“你在想什么?你去宾馆住,今晚我在医院陪床。” “你来陪床?”谷翘顾不上为自己的想象力感到羞涩,惊讶慢慢覆盖了她的其他感受。 骆培因的语气倒像是他留下陪床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叔叔好像对我有些意见,你也给我一个在他面前表现的机会,让我在他面前挣点好感。” 这比骆培因刚才说他要来医院陪床更让谷翘惊讶。她不记得他在谁面前刻意博过好感。 她以为骆培因还在介意上次来她家的事:“其实我爸对你没什么意见,他非常地欣赏会读书的人……”谷翘不觉得自己在说谎,娄德裕要是不欣赏读书的人,能一想到她没上大学,就背转过身去院子里抽他自己卷的便宜烟卷吗? “这样的话,那我更应该留下了。” “可是……” “别可是了。都是男的,没什么不方便的。”骆培因微微俯身,将他的眼睛降到和谷翘眼睛齐平的位置,盯着她看,“还是你觉得我这个人太笨,照顾不好你爸?” 谷翘还没回答,就听骆培因说:“咱们回去吧,再不回去你爸估计要出病房找来了。” 娄德裕刚把一只脚伸进了鞋里,就听到一声:“娄叔叔。” 骆培因看到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