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翘结束了和彭州的通话,穿着军大衣又奔了医院。骆培因送她的红耳环,谷翘已经收起来了。她想起昨天红水滴活蹦乱跳的样子,还有一点不好意思。她走路时刻意忽略了自己的腰酸,步速和以前一样快。 谷翘以为自己和昨天早上没什么不一样。但是德裕却觉得两人的关系有些变化。虽然看上去两人和昨天一样在他面前没有任何亲密的动作,连手都没拉一下,甚至连亲热一点儿的话都没说过。反倒是谷翘看上去比以前更注意和骆培因保持距离,就连谷翘不小心碰到骆培因的手,她也马上弹回来,矜持保守得不像谈恋爱。 德裕毕竟是一中年男人,时刻去研究一个年轻女孩子内心的细微变化,这样也太为老不尊。这种探究,只有处于恋爱中的年轻男人做,才配得到原谅。德裕放弃了去研究女儿的心理,转而研究起骆培因。 直到回京这天,德裕也没在骆培因身上发现什么异样,主要是他以前就不了解骆培因是什么样。他也不知道骆培因怎么给他搞到了高级软卧包厢。一个包厢两个席位,骆培因在另外的车厢。 德裕并不很想领这份情。他虽然现在没什么钱,但走南闯北惯了,也知道火车包厢不光贵,没有一定职级是做不到的。他猜骆培因是用了他父亲的关系。唉,他想起当年婚礼上的三婚老头和小姨子,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样的一个占够父荫的人,恐怕是不能做自己的主的。 可是如果他不在包厢,那就只能和骆培因换。主动让这对年轻男女待在一个密闭车厢? 当着谷翘的面,娄德裕笑着问骆培因:“你爸妈同意你和谷翘交往吗?”娄德裕思考再三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自己也觉得主动问这个问题有点儿跌份儿,但是总不能等什么都发生了,这小子一句我父母不同意跟谷翘散了强。如果真要散,长痛不如短痛。 他再一次觉得对不起谷翘,他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姓周的人。如果现在谷翘是周瓒的女儿,虽然周瓒表面上无甚权势,但以他现在的社会名声,倒也算门当户对。起码姓骆的小子不能以门第的理由跟谷翘分手。 德裕突然想起当年,他是第二个知道谷静淑怀孕的人,第一个是谷静淑自己。他单方面地见证了一个女孩子的心事,从相恋到离别。周瓒离开他们村子的时候,他比谁都高兴,他觉得这小子大概永远不会回来了。但是当谷静淑离家两天、最后一个人从火车站回来时,娄德裕决定去找周瓒,他决定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让周瓒娶他。他提了两瓶酒去公社搞到了周瓒的通信地址,他坐上进京的火车时,兜里只有五毛钱,连回程的火车票都买不起。他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凭着一张嘴真找到了周瓒,见到周瓒的自行车后座坐着另外一个女孩子。 一瞬间娄德裕气血上涌,但他甚至没有代谷静淑给周瓒两个巴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破衣烂衫,要是谷静淑被他给代表了,那谷静淑也太没面子了。他当时发誓一定要让谷静淑过上好日子。 没成想刚让家里人过上几年好日子,就因着他赚钱赚红了眼,不光没更进一步,还把家里拐带回了以前。 没能让势利眼看得起自己家人是他的错,这个错谷翘以后怎么怪他他都认,可现在他不能让谷翘吃了亏。 骆培因没回答,而是看着德裕,仿佛德裕在说他听不懂的外语:“我和谁恋爱结婚,除了谷翘本人,我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同意。” “那就是你爸妈还不知道你和谷翘在一起了?” 第88章 ◎新身份◎ “爸!”谷翘叫住了娄德裕。骆培因能说的话和不能说的话她都听懂了。难道还要让骆培因明明白白地说他爸妈不那么支持但他不在乎吗?这种话真说出来德裕听了恐怕又会心窄。 骆培因不去看德裕,反而一直盯着谷翘看:“我看娄叔叔状态不错,也不需要时刻陪护。明天正好是周日,你和我一起回家,让老三老四也熟悉一下你的新身份。”W?a?n?g?址?发?b?u?Y?e??????ù???é?n??????Ⅱ??????c???? 谷翘一时愣了,说出的话也没过脑子:“又不是要结婚,没必要现在为这个特意见面。”她觉得骆培因是被她爸逼的,为证明他的诚意不得不如此。 骆培因的眼睛一直看着谷翘:“反正早晚的事儿,既然这次我回来了,正好大家见一面。在咱们的事上,长辈们虽然没有决定权,但是也有知情的权利。” 娄德裕一时语塞,他甚至觉得骆培因在点他,这个长辈当然是包括自己的。他爸妈做不了主,自己也甭想做主。 骆培因的眼睛这时终于离开谷翘:“娄叔叔,您休息。我去给您办出院手续。” 等骆培因离开病房,娄德裕问谷翘:“你别嫌爸多嘴,我也是……”我也是为你好的话说不出,德裕总觉得他要是个有钱有势的爸爸,也不必有此一问。 “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您这姿态有点儿低了,你姑娘我要能力有能力,要胆子有胆子,以后还要钱有钱。你怎么搞得我像见不得光一样,逼问人家爸妈到底同不同意知不知道?来日方长,我的好日子还没到呢,你就不能渗一渗,等人以后主动宣传他儿子女朋友是我,生怕我跑了?” 德裕也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给女儿跌份了:“对,你配他绰绰有余!” “别这么说。现在条件都明摆着,谁也没骗谁,既然在一起了,就没谁配不上谁。”谷翘给娄德裕倒了杯橘子汁,“咱们会越来越好的,不过就算现在没那么好,咱们靠自己一双手挣钱,也不比谁低。你说呢?爸爸。” 德裕接橘子汁的时候低下了头:“还是你明白,比我这个当爹的强。” “看不上人家就别和人在一块儿,在一起了又觉得人家高攀了自己,这种人我从来都看不上。您也不用为我操心,我心里有谱。” 盛着橘子水的杯子在德裕手里转了又转,人老了,反倒容易伤感,德裕费了半天劲才把眼泪憋了回去:“让他把那个火车包厢退了吧,我有个地方躺着就行了,用不着那个。” “他好不容易给您弄来的,您就别推辞了。您也别觉得占了便宜,等我的外贸生意做起来,我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他好。” 德裕欲言又止,谷翘的眼睛亮晶晶的,让他说不出别的话。 谷翘把要带走的东西打包好了,骆培因还没回来。 “爸,你歇着。我看看他手续办好了没有。” 谷翘下楼的时候,一跳两个台阶,她下楼下得急,正撞上骆培因上楼。四目相对,谷翘突然笑了:“我还是第一次俯视你。”以两个人的身高差,她总得抬头看他。 谷翘下楼很快,上楼却很慢。 两人并排走着,谷翘压低了声音说:“其实你没必要一定要向我爸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