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为什么来呢? 彼得本想趁着午餐时间和骆培因谈一谈,把过去的龃龉解除,同时给这个小老弟一些人生建议。但骆培因笑着对他说他中午有别的约。 “这个假期休得可够繁忙啊!” 廖女士看着办公室里的相片,一个小男孩穿着海军蓝衬衫,西装短裤配黑色长筒袜,小皮鞋的鞋带系得十分标准。那是她带儿子来新加坡第一年照的相片。 时间过得可是真快,那时她和儿子见面,永远是考虑她的时间表。现在她倒要问他的时间表了。 她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中断学业,虽然那在她的期待之内。她去美国,顺便见见儿子,那时候她几乎已经对骆培因放弃他的专业完全不抱希望了。那次见面,骆培因的状态好像并不是太好,当然他们家的人,不管遭遇了什么打击,面上都是过得去的,不至于让外人看了笑话。 但那样一个人,刮胡茬在嘴上不小心刮了个红痕也是少见,要得多粗心才会这样。 那次见面没多久,他就不再读博了。他好像并不想趁她的意,并没有把这个消息报告给她。廖女士是后来等骆培因到了新加坡之后才知道的。她以为儿子既然来新加坡了,虽然在别的公司工作,但总有一天会来她的公司,他只是等着她给他一个台阶下。这个台阶她认为自己给得很巧妙,足够照顾了儿子的自尊心,但他还是没有接。 她当时虽有不快,但想先去别的地方历练历练也不错。 那时廖女士还是觉得,儿子总有一天会来她的公司。但现在,她不是很确信了。 这个发布会不光有晚宴,还提供午餐。谷翘在午餐会上并没有见到骆培因。 谷翘听见自己公文包里的大哥大响了,漫游很贵,但她还是马上按了接听键。 她从开场的沉默确认了给她打电话的人。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谷翘听到电话里他问她:“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谷翘想象不出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就像她一直想象不出她同他讲分手时他的表情。她一直避免往这方面想。 第一句是你当初为什么中断了学业,和我有关系吗?她希望回答是没有,但她没问,她知道,即使有,骆培因大概也会告诉她没有。好在他现在过得很好。第二句从谷翘脑子里蹦出来的是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第三句是你这次回来之后还会出国吗?第四句是你是不是来我的店里了?你为什么会来?是无意间进入,还是因为知道那是她的店?但谷翘说出来的是第七或者第八句:“你这次会在上海待几天?” 在两秒的沉默过后,她听见他说:“你这话可真是像没话找话。你跟别人也是这样没话找话吗?”陌生人没话讲寒暄也会讲这句。 “你哪天有空?我想请你吃饭。”这句话在这个时候挤出来,也很像是场面话。 “谢谢,不必了。”从套房往外看,东方明珠格外醒目。 “我当初给你的分红一直存在银行里……”谷翘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连个再见都没说。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粗鲁地挂她电话,帮她节省了漫游费。 她其实应该问他号码的,问他在上海的号码,问他在新加坡的电话号码,问他在一切地方的电话号码……她怎么就忘了?也许是因为他从来不会挂她电话,她以为这个电话他会一直听她说下去,直到她问到她最想问的问题。 以前永远是她先挂电话,因为她嫌跨国电话费太贵,迫不及待地把话从嘴里挤出来,又赶在59秒的时候把话说尽,把再见两个字以吞音的方式说出来。 现在轮到骆培因挂她的电话了,谷翘想,这可真是报应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许泠问谷翘:“刚才那是你亲表哥吗?”坐在第一排,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谷翘和她的表哥,既熟又不熟,不熟的话不会是那种眼神。可要说熟,那样叫熟吗? 谷翘没说话。 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感让许泠没有继续问下去。 许泠建议道:“这里大虾不错。”见谷翘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她又说,“不知道晚餐怎么样。那个晚宴,我带你进去。彼得到时一定在,晚宴的规格会更高。” “谢谢。”谷翘又问,“这个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没什么麻烦的。”之前她只是嫌发布会的内容太枯燥了,迫不及待地想赶在晚宴前离开。现在她改变了主意。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B?u?Y?e?不?是??????μ???€?n??????????5???c?????则?为?屾?寨?站?点 许泠不知道怎么劝谷翘,只说:“别让心情耽误了胃口,没有一个男人值得。”好看的男人也不值得。 谷翘并不觉得她吃不下去这些免费食物是因为心情,她纯粹是因为胃口不好。退烧药这时终于有了疗效,她不再烧了。她知道还会有下半场的发布会。她还会见到他。 许泠发现谷翘的脸色变得很快,谷翘很快就和别人交谈起来,开始分发她的名片。不知为什么,许泠突然觉得谷翘的梦想好像不是缥缈得难以实现了。 谷翘并没有在下午场看见骆培因,他的位置是空的。有一瞬间,她几乎想冲出会场去找他。她想站起来问会场里有没有人看见他。但只是一个瞬间,她又坐在了她该坐的位置上。 她从他的衣服以及他在会场的位置确认他现在过得很好。也真是的,陈晴为什么要送她那么一盘CD,一遍遍在她耳边唱:“有一天你会知道,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谷翘稳稳坐在她的位置上,但她的好奇心好像静止了,下半场的记者提问时间,那些问题都从她的脑子里滑过去,没有一个进到她的脑子里。 谷翘在晚宴上依然没有看见骆培因,但她看见了彼得。许泠怕她认错,特意又给她指认了一次。 谷翘感谢了许泠的好心,但她在听彼得发言时就记住了这张中年男人的脸。 她还有许多名片,并不介意发一张给彼得。她必须得多做点儿什么,才能抵消她错过他的过失。 谷翘趁着间隙举着香槟杯走到彼得面前,派发了她的名片。彼得看到她名片的一刻,表情颇值得玩味,但彼得对人对事明显有两套标准。如果谷翘长得再平凡一点,他会认为谷翘这个人真是没有深浅,不知道天高地厚,连带着他会更确认他对长友没有大前途的判断。 但现在他认为谷翘是个有梦想也很有口才的女孩子,很懂得包装她那可实现性很低的梦想。这也是一种能力。他仿佛到了一个听女孩子做梦听得津津有味的年纪。 彼得难得听一个女孩子谈她的梦想有了兴趣,如果没有人总是过来主动过来和他攀谈,他会听谷翘把她的构想、不,是梦想,说下去。 彼得发现骆培因又来了,说是不参加这会儿又来凑什么热闹。他其实不愿意和骆培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