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德妃扭头,看了眼上座的太后,这位望着亲儿子的眼里可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到底还是偏心的。 可人这心,本就是偏的。 德妃闷闷不乐地捧盏喝了一小口果酒,咂咂嘴,索然无味。 淑妃当真是会讨巧的人,就连这酒都素到极致了。 所谓的悲天悯人,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 正是愤懑不平的时候,忽然听得高福那熟悉的细长嗓子一声高喊。 “天子携东瓯公主到!” 一句话,又是让德妃心头一梗。 什么叫携,皇帝可有携过她们,便是一道前来,也是她们伴君。 携这个字,用起来可有太多讲究了。 身旁嬷嬷轻声提醒主子,德妃才恍恍惚惚地站起,同妃子们一道恭迎圣驾。 唯有太后坐着不动,而誉王伴在太后身边,也只是原地站起,并未上前。 天子素来俊美,虽只着玄色素袍,头顶用玉冠简单束起,但一身清俊风流态,仍是吸睛无数,尤其那眼梢微挑,若有似无地一点笑痕,更叫人心头砰砰,不敢直视。 “今日主旨不在朕,都起吧,无需多礼。” 天子发了话,众人这才直起了身,眼睛一转,有了落处。 没想到,被天子握着手并行的小国公主竟也毫不逊色,一身处处不显华丽但又处处打眼的衣妆,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往小公主身上转,只见她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纤手皓肤,一双黑白分明的水杏眼含笑含俏,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粉嘟嘟的颊,红润润的唇,不是妖媚的那种,却纯得更能挑动男人更深处的欲。 当真是个妖精。 众人心内各有思量。 身为现场唯二的男人,自打尧窈一出现,誉王的目光便似定在了她身上,挪不开了。 这世上竟有样貌生得如此贴合他心的女子。 察觉到小儿子的失态,太后眼眸一转,瞥向了身侧,轻咳了声,以作提醒。 少年爱美,无可厚非,但这美,也不是谁都可。 太后本来对这公主无喜也无厌,只当宫里多张吃饭的嘴,可见皇帝今日这作态,加之小儿的反应,隐隐生出一丝忧虑,再看这小邦公主就不大顺眼了。 是以,皇帝携人大步而来,一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模样,太后却冷静地泼起了冷水,搭着小儿子的手臂站起,与皇帝对视。 “皇上想要宠谁,无人敢责,然而这公主是何身份,又当不当起皇帝这份厚爱,还要两说。” 是皇帝的女人,却不是妃,勉强算个客,那也是居下位的客,宠可以,规矩不能乱。 皇帝若无封妃的打算,那就应该将人摆到正确的位子,而不是乱了规矩,招人话柄。 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和最有权势的女人,目光交汇,在半空中进行着无声的较量。 在场所有人,无人敢吭声,就连呼吸声重了,都觉是冒犯。 唯独尧窈这个不懂规矩的外来妹,在皇帝想要带她上宝座时停下脚步,捉着男人的手不肯再往前。 “我自己找位子坐,皇上不用管我。” 她可不想被全场的人盯着,更不想在皇帝身边受拘束,要知道,袖子里的肉脯放久了,味道就不好了。 皇帝回头看她,低垂着眉眼,瞧不出情绪。 “公主可是我大晟的恩人,一颗夜明珠,解我多少臣民脱困,即便与朕同坐也是该。” 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 夜明珠有多珍贵,无人不知,即便她们所有人加起来的捐赠,怕也抵不过人家一颗拳头大的珠子。 德妃再一次酸了,眼瞅着被皇帝紧握不放的小姑娘,多好的年华,多美的脸蛋,还如此的富有,宠这一个,皇帝财色双得,多划算的买卖。 皇帝可以允许女子同他这个孤家寡人平起平坐,可太后却不能忍。 一个弹丸小国的小公主,何德何能,与她这个当朝太后平起平坐。 太后搭着小儿子不自觉地抓紧,狠抠了一下。 誉王皱起眉头,望着女子的神色在皇帝极淡又不失威慑力的扫视下有所收敛,回过头,垂眸看着已然比自己矮了一个头,而显得气势不如从前的母亲,不甚在意地道了句。 “皇兄都不在意,母后就不要计较这些了。” 太后一个回视,怒瞪小儿子:“你懂什么,祖宗家法,规矩体统,哪一样都不能破,就连皇帝也不可以。” 当年先帝就是色迷心窍,一头栽在女人身上,二十年内把祖辈的基业毁了大半,不然如今的皇帝为何步步艰难,视财如命。 太后斥完小儿子,又转头再次看向皇帝,语重心长道:“哀家一心为我大晟,为皇帝,为江山社稷,只求皇帝不要寒了人心。” 私下里宠也就算了,摆在台面上便不智了。 如今皇后尚未册立,伴在皇帝身侧的,就不该有别的女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