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妥。 随从她同来的宫人低声问她:“是否要禀告给皇后娘娘?” 圣上还在崇勋殿与朝臣议事,倒是内宫之中,皇后听闻德妃临盆,专程前来坐镇了,此时人正在正殿那边等候消息。 费尚仪瞧一眼殿内满脸忧虑的夏侯夫人和德妃,微微摇头:“等太医瞧过之后再说。” 正殿处,皇后身边的女官也觉狐疑:“皇子既然降生,怎么再没有别的消息了?” 年轻的皇后神色平静,轻轻问:“嘉贞娘子在那儿守着?” 嘉贞是太后娘娘为费娘子取的字。 因为太后的青眼与恩遇,是以帝后也客气地以此作为称呼,而不直呼其名。 女官低声回话:“是。” 皇后便说:“如若有需要我拿主意的事情,嘉贞娘子会使人来讲的。既然没有动静,就是暂且不需要我操心了。” 从前太后娘娘作为天后摄政的时候,嘉贞娘子是她的侍从女官,在天后身边侍奉笔墨文书,捎带着教导先帝的幼弟韩王读书,待到天后还政之后,她又受令到尚仪局去主持内宫之事。 因为这些履历,皇后入宫之后待她颇为礼遇,而嘉贞娘子也不愧是太后娘娘亲手调教出来的人,知情识趣,言行有度,德妃有孕之后,圣上向太后娘娘开口,请了嘉贞娘子去照拂德妃。 皇后起初有些讶异,再一想,倒觉得这是万全之策。 自己毕竟年轻,又没有生产过,因为妃后之别,又早有龃龉,在德妃的事情上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而嘉贞娘子是太后娘娘的心腹,又主持过内宫之事,人也聪敏,有她在德妃身边照应,各方都能安心。 如此时此刻,有嘉贞娘子在内陪伴德妃,她就只管做个泥塑木偶,静静守在此处,便也是了。 阮仁燧被产婆抱在怀里,稳稳地提住,拍了两下屁股。 阮仁燧:“……” 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你们先别急。 我也想哭一下的,但是真的哭不出来啊! 话说这东西不该是本能的吗,我怎么没有?! 产婆拍了他两下,看他张着嘴没有出声,心里边已经有点着急了。 宫妃顺利诞下皇子是喜事,可皇子生来就有残疾,却绝对算不上是喜事! 如若真是个哑巴,说不得她们也会被迁怒…… 产婆心急如焚,加大点力气又拍了两下,那边德妃也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了儿子一下。 阮仁燧被左右夹击,应接不暇,张开嘴试探着“啊!”了一声,继而尝试着开始假哭。 不许笑我! 不服气的就自己试试看,这真的很难哭! 产婆:“……” 什么b动静。 夏侯夫人:“……” 什么b动静。 只有德妃松一口气:“可算是出声了!” 产婆与夏侯夫人面面相觑,目露狐疑。 嘉贞娘子欲言又止。 太医就在这时候过来了,行礼之后使人抱了皇子过去,仔细瞧过,又听了动静之后,擦擦汗道:“皇子身体康健,并无不妥之处。” 德妃放下心来,斜着眼睛睨了产婆们一眼:“大惊小怪!” 把她都给吓住了! 浑然不记得是自己一马当先,吐出来一句“他不会是个哑巴吧?”了。 夏侯夫人反应比她更快些,赶忙使人厚赐太医和产婆们,而后转目去看嘉贞娘子。 嘉贞娘子微微颔首:“皇子康健,已经使人去知会皇后娘娘了。” 夏侯夫人点了点头。 …… 对于朱皇后,阮仁燧脑海里只有一个朦胧绝丽的影子。 就身份来说,他是庶长子,朱皇后是嫡母,只是二人虽有母子名分,但实际上因为种种缘由,两人见得并不算多。 一是因为他的生母德妃与朱皇后有深仇大恨,并不和睦。 二来则是因为朱皇后自己并不是十分热衷于彰显中宫权位的人。 宫妃们每十日去给皇后请一次安,再除去宫宴之外,便几乎见不到她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数年之后,朱皇后因为难产薨逝了,腹中的孩子也没能保住。 她死之后,内宫与前朝都为之震动过,为着继后的归属,可直到前世阮仁燧记忆的最后一刻,阿耶也没有再立新后。 记忆里,朱皇后是一位完美的皇后。 出身皇朝四柱之一的定国公府,生来尊贵,而定国公府出美人,更是闻名于世。 朱皇后还在闺中的时候,是名满神都的第一美人,待到她出嫁入宫之后,第一美人的名号便归属于她的妹妹朱三娘子了。 出身顶好,容貌极美,品行上也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如若不是英年亡故,可以算得上是堪称完美的人生了。 外头传来宫人内侍的问安声,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产房里的垂帘掀开,朱皇后步入内室,宛若一尊玉人,照得殿内光彩熠熠。 阮仁燧看着她平静从容的面容,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前世自己曾经得到过的一个消息。 有人悄悄告诉他,朱皇后临盆之际,诞下的并不是一个死胎,那个孩子活下来了…… 这可就太古怪了。 皇室有什么理由隐瞒住嫡出皇嗣在世的消息呢? 且朱皇后临盆之际,她的母亲定国公夫人也在宫中,如若这是真的,必然是皇室与定国公府达成了什么协议。 前世阮仁燧也曾经想方设法探查过此事,只是最后一无所获,他又没了夺嫡之心,索性也就将这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此时此刻,再见到年轻的朱皇后,却叫他想起前世这未曾勘破的一点疑云来了。 德妃刚刚生产结束,又得了皇长子,此时见了朱皇后,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拿乔感。 她既不起身,也不告罪,只是笑吟吟地招呼:“娘娘也来瞧瞧大郎,看看是像妾身多一些,还是像陛下多一些呢?” 嘉贞娘子在旁深施一礼,替她描补:“德妃娘娘刚刚生产完,行礼不便,皇后娘娘多担待一些……” 朱皇后含笑摇头,并不很把此事放在心上,顺势低头看了一眼新生的皇子,眼底飞速地掠过了一丝讶异。 旁人没有注意到,阮仁燧处于低位,却有所察觉。 在这个瞬间,他心脏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方才朱皇后看自己的那个眼神……似乎有些事先没有预料到的惊诧。 为什么? 他看起来很奇怪吗? 成人之后,他的相貌与德妃更像一些,更肖似夏侯家的舅舅,或许这从初生开始就显露了痕迹,只是无论如何,这也不算是值得讶异的事情吧? 想不通。 这个意想不到的小插曲,让他有些不安。 …… 朱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