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两家都明白这是双赢的好事,所以都给?予了相当的诚意。 相较于?陈家郎君的年纪,夏侯家其实有着年岁更契合的女郎,但最后选出去的,还是德妃的同胞妹妹夏侯小妹。 同样的,陈家郎君的相貌和才?干,也的确都是人中翘楚,德行上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正?是因为这桩婚事此?时看来太合适、太得当了,所以即便它是因为阮仁燧而缔结成的,却也不可能因为他?一句话而被取消。 说到底,他?现在也才?三岁呢,能拿这么大的主意吗。 再则,郑国公府不是小门小户,这婚事也早就人尽皆知了,夏侯家平白无故地要退人家的婚,必然得有个说法的,否则真闹起来,也是会大伤颜面的。 阮仁燧犯了难。 嘉贞娘子替大尚宫处理了两件事情,今日宫宴,便来得晚了,这会儿?还没进门,就见披香殿的几个保母侍立在廊下。 她心有所感,近前去探头一瞧,果然见皇长?子坐在坐凳栏杆上,小小的眉头蹙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嘉贞娘子觉得小孩子流露出大人的神情来,实在是很可爱。 她就上前去,笑吟吟地问了句:“呀,我们殿下怎么一个人闷在这儿??这是有心事呀!” 阮仁燧看着她,眼睛忽然间亮了一下。 他?想不出主意来,可以让聪明人替他?想嘛! 阮仁燧特别?亲热地叫她:“嘉贞姐姐……” 嘉贞娘子“哎哟”一声?:“可别?这么叫我,差着辈儿?呢!” 又半蹲下身?来,问他?:“殿下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阮仁燧就伸出一根手指,作势跟她拉钩:“你可不能跟别?人说!” 嘉贞娘子伸出一根手指来,却没有跟他?拉钩,而是点着自己的下巴:“这我可不能应承您。” 她笑着说:“要是危险的事情,我是一定会告诉德妃娘娘的。” 阮仁燧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又有些动容。 如?果嘉贞娘子真的还没听?就满口答应,反倒是没诚意的表现。 她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小孩儿?,就随口糊弄人,诓自己开口,而是很坦诚地在跟自己谈话。 阮仁燧放心了,就小声?问她:“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一件一定要做的事情,但是身?边人都反对,我又一定要做,那?该怎么办呢?” 嘉贞娘子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着实怔了一下,回神之后,她很认真地问:“您是出于?什么目的,一定要做成这件事情呢?” 阮仁燧就说:“如?果做不成,就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一定得那?么做。” 嘉贞娘子一点就透:“但是您没办法详细又具体?地跟身?边的人解释这件事情,是不是?” 阮仁燧有种酷暑天喝了一杯凉井水的感觉!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聪明人呢! 他?用力地点头:“对,就是这样!” 又目光迫切地看着面前的人:“我该怎么做啊,尚仪……” 嘉贞娘子莞尔一笑,伸手去替他?整了整衣襟,而后道:“殿下还是个小孩子呢。” 阮仁燧听?得皱起眉来——他?以为嘉贞娘子要拒绝他?,捎带着说教几句。 哪知道却听?嘉贞娘子说:“小孩子依靠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注视着阮仁燧的眼睛,诚挚地告诉他?:“陛下是很疼爱您和大公主的,至少现在是这样,而这宫里的事情,也没什么能瞒得过陛下的眼睛。” 只是有些事情他懒得管,所以不予理会罢了。 嘉贞娘子由衷地建议他?:“或许,您可以试着跟陛下讲一讲这件事,您费尽千辛万苦都做不到的事情,对陛下来说,也许只是举手之劳。” 嘉贞娘子离开了好一会儿?,阮仁燧都还在思索她说的那些话。 把这事儿告诉阿耶…… 这能行吗? 阮仁燧心里边有点小小的害怕。 不是为了夏侯小妹和陈家郎君的婚事害怕,而是如?若真的将?这件事告诉圣上,就会迫使他?去直面他?曾经短暂思考过的那个问题。 阿耶他?,好像知道我身?上有古怪啊…… 在他?刚出生的时候,还很小的时候,圣上或有意、或无意地说的一些话,做的一些事,甚至于?眼神和语气,都隐隐地透露出这一点。 阮仁燧察觉到了,只是不敢去戳破,更不敢主动问出来。 万一阿耶把他?当成孤魂野鬼,拉出去烧了呢! 到时候阿娘一个人多可怜啊! 要是她因为生了一个怪胎再被阿耶厌弃,那?自己岂不是不孝之子? 怎么对得起她呢。 阮仁燧选择做了三年的鸵鸟,不去接触这个问题,现在因着夏侯小妹的婚事,又犹豫着要不要从沙子里边把头伸出来…… 阿耶这几年对我还是挺好的,是吧? 他?可能猜到我身?上有古怪了,但是还对我很好,是不是说明我身?上这点事,其实没什么危险? 阮仁燧有点意动,还有些忐忑。 他?心想:再看看,这几天有机会的话,也多旁敲侧击一下,试探试探阿耶的态度! 只是阮仁燧没想到,这个试探的机会来得居然有那?么快! 因为加了勋贵和外戚的缘故,晚膳远比午膳热闹,人多嘛! 阮仁燧坐在德妃身?边,听?她矜持又难掩快活地跟其余人说着话——这大抵是她经历过最快意的一次宴饮了。 叫读书笔记打压了数日之后,她终于?有机会挺胸抬头,再次一展瓶花界未来开山鼻祖的风范了。 对于?德妃来说,身?份上所能得到的荣耀,早在入宫之初被册封为昭仪的时候就得到了,在这之后,她真正?渴求的,就是社交时别?人由衷地亲近和尊敬了。 这种精神上的需求,侍从给?不了她,跟班也给?不了她,只有身?份上与她大致齐平的那?些人才?能给?她。 德妃一整晚都春风得意,从没觉得跟韩王妃等人这么投契过。 阮仁燧看她高兴,自己也跟着傻乐。 宫宴上的菜式还不错,他?格外喜欢吃炙驼峰和炙炊饼脔骨,心情愉悦,不免就吃了个沟满壕平。 往嘴巴里填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吃饱了之后,就觉得腻腻的。 桌上有时鲜的樱桃,他?摘了一个吃,又觉得不解腻,思绪略微一转,忽的想起今早晨大公主给?他?吃的樱桃李了。 小孩子的胃口较之成人要小,尤其他?们几乎没有交际,成年人反倒隔三差五地要说句话,没法聚精会神到吃饭这件事情上。 是以这会儿?阮仁燧虽已经预备收尾了,但对于?殿中其余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