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盘荔枝过去?,父亲瞧见之后,脸色就变了,扭过头去?,瞪了妻子一眼。 夏侯夫人看也不看他,只是攥着手帕,紧张地瞧着女儿。 夏侯小娘子过去?的时候心?想:那可是皇帝啊,就算是长得丑点,我?也认了! 哪知?道过去?一看,年轻的天子居然生得十分温和俊美?。 她心?里边一下?子就美?了起来?,瞧着他,甜滋滋地开始笑?。 圣上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过了会儿,也笑?了。 那盘三两金的荔枝,他只吃了一个,临走?的时候又拿了一个在手里,走?出去?几步,忽的又回头来?看她。 夏侯小娘子快活地朝他招手,好像已经看见了那九重宫阙。 圣上又一次笑?了,折返回去?,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到她手里。 第二日,天后的懿旨发到礼部?和太常寺,选夏侯氏女入宫为?昭仪。 夏侯小娘子交好的手帕交常小娘子闻讯,恨恨地来?见她,说:“攀龙附凤,背信弃义,我?们女儿家的名声,就是叫你这种人败坏了的!” 她说:“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赵郎君?他为?了你,专程在崇仁坊买了宅子,花费了整整八千两!” 夏侯小娘子理直气壮地说:“怎么就成了为?我?买的房子?房契上写的也不是我?的名字啊!难道他娶别人就不用买了?” 又说:“要是有个皇室公主瞧上他了,我?不信他会比我?矜持!” 常小娘子为?之气结:“你,你真是丧良心?,怎么能这么说?!” 夏侯小娘子冷冷地瞧着她,忽然间一抬手,狠狠给了她一个嘴巴! 常小娘子为?之变色,激愤之下?,下?意识就要还手。 夏侯小娘子指着她,厉声道:“你敢!” 她说:“我?是正二品的昭仪,宰相也不过三品!你敢还手,看我?怎么整治你,你们全家都等着倒霉吧!” 常小娘子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夏侯小娘子骄傲地抬着下?巴,无所谓地看着她,说:“明白了吗?这就是攀高枝的好处。” 常小娘子盯着她,说:“夏侯申申,你会后悔的!” 夏侯小娘子笑?盈盈地看着她,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宽恕你了,以后见到,记得行礼,称呼我?昭仪娘娘。还有……” 她很肯定地跟这昔日的手帕交说:“我?绝不后悔!” 第38章 阿耶,你跟阿娘真是天造…… 阮仁燧并不知道自家阿娘在进宫之前?,居然还有过这么一段过往。 她订过亲,后来又毁了婚。 上一世,从来没人跟阮仁燧提过这事儿——想想也是,毕竟不是多么体面的事情。 且若要指摘德妃,就得指摘圣上,毕竟也不是德妃自己提着包袱往宫门?口去?赖上圣上的,他要是不愿意,夏侯家难道勉强得了? 这种指摘,稍有不慎,就容易逾越分?寸。 再一想,当时御史台可能也上疏说过此事,只是等到阮仁燧能记事的时候,那也该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要是再有人将这些过往翻出来,那就是蓄意在指摘皇长子的出身?了,意味同先前?的仗义执言迥然不同。 他对这桩上辈子没听说过的旧事起了一点兴趣,悄悄地去?问嘉贞娘子:“太后娘娘当时居然没有反对?” 要是没记错的话?,那时候太后娘娘还在作为天后摄政,他阿娘入宫去?做后妃,照例也该由她这位皇室长辈下旨的。 嘉贞娘子显然知晓此事的内情——那时候她正?在天后身?边做近侍女官。 此时听阮仁燧问,她也没有把他当成?纯粹的孩子,低声告诉他:“对太后娘娘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无谓叫圣上不高?兴。” 阮仁燧轻轻“咦?”了一声:“太后娘娘没想过朝野对此可能会有争议吗?” 嘉贞娘子听得微微一笑,说:“殿下,道德这种东西?,既不能约束顶层,也不能约束底层,只能用来拘束中间那些人。” “咱们两个私下里说几句大胆的话?,太后娘娘摄政的时候,可以称为英主,论功绩,该列入本纪的。” “当今圣上么,来日如何?还未可知,但只看当下的作风,是很有明君风范的,这二位一脉相承,只是有一点倒是挺像的——他们都不在乎规矩。” 太后摄政的时候,作风强硬,手段冷酷,破格拔擢了许多寒门?出身?的官员。 而圣上也不愧是她的儿子,看起来好像性情温和,可实际上,骨子里却是个轻蔑礼法的人。 他才不会觉得抢了一个芝麻官儿的未婚妻就对不住人家,但是他也不屑于去?打压那个芝麻官儿。 相反,还毫不遮掩地给?对方连升几级,继续让他给?自己效命。 阮仁燧听得有些惊奇,想了想,又悄声问:“当时朝中没有人非议吗?” “当然有啊,”嘉贞娘子不假思索道:“御史台当时骂得可凶了呢!” “胆子大的直接骂圣上,胆子小的就去?指摘德妃娘娘和夏侯家,说什么的都有,那两位倒都是心?大,全都不放在心?上。” 说完,她大概也是觉得有意思,抿着嘴笑了起来。 阮仁燧有种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前?后两世加起来,他跟阿耶阿娘相处了三?十多年,总以为已经很了解他们俩了,没想到忽然间冒出来这么一件事,却让他觉得他们俩一下子陌生起来了。 他思忖了会儿,说:“我去?阿耶那儿瞧瞧去?!” 小时女官从别处过来,正?巧听见这话?,就笑眯眯地说:“这会儿过去?也成?,想必圣上也盼着有个人过去?分?分?忧呢。” 嘉贞娘子有点讶异,问她:“怎么啦?” 小时娘子哈哈一笑,说:“嗐,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御史台的人在那儿念经呢,圣上想走又不能走,估摸着也郁闷。” 没等嘉贞娘子再问,她就把事情的缘由说了:“是来弹劾周相公的,还是为了他之前?回乡葬母的事情。” 这位“周相公”,说的是时任中书令周文?成?。 嘉贞娘子听得面露了然。 阮仁燧可还不知道呢,就兴致勃勃地问她们:“这是什么热闹,怎么就扯上了周相公?!” 小时女官问询似的瞧着嘉贞娘子。 后者倒是没有迟疑,主动跟阮仁燧解释了这事儿:“周相公是老来子,还未及冠,父亲和嫡母便故去?了,他的生母则同儿子一起生活。” “年前?那位夫人辞世,临终前?说想跟丈夫埋葬在一起,周相公应了,专程告假,扶棺回乡葬母。” “前?不久有御史上疏弹劾,说周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