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外也出现了以贵族女子为主导进行?的大众文化运动。 而诸多才名昭昭的贵族女子当中,又以韩王妃和俊贤夫人、卓大家为一时翘楚。 因为她们不仅仅是世?俗意义上的才女,也切实?地引导了时代的风向。 卓大家的影响力在朝堂,诸多著述更偏向于严肃流派,相较之下,另外两位就要市民化多了。 俊贤夫人开设了海棠诗会,并且将其办成了神都城内首屈一指的诗会,规模之大、参赛人员之多、诗会评委规格之高、影响力之深远,令人瞠目。 韩王妃则创建了朝廷之外声势最盛的新声出版社,除了在刊印书籍之外,也向普罗大众征文,且允许以白?话的方式行?文——此举曾经在士林当中引起了非常大的争议,只?是最后?终究还是平息了。 韩王妃赚得盆满钵满,同时,也以一种润物无声的方式改变着底层百姓的认知方式。 摒弃掉之乎者也之后?,知识的获取,变得简单了。 除此之外,这两位当然也涉足过别的领域,不过就不必再展开细说了。 文人相轻,同类相竞,同为神都上层贵妇人群体中近乎领头羊的人物,又在同一个领域深耕,要说没有?过磕磕碰碰,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一直以来,双方都维持着相当的默契,没有?将矛盾扩大化,在面向公众的许多盛会上,也都会大方邀请另一位参与。 譬如今日的海棠诗会,俊贤夫人就请了韩王妃来做评委。 圣上知道他们家一向是女主外、男主内,这会儿听了也不觉意外,倒是问了句:“怎么不见延寿?” 延寿是韩王世?子的名讳。 韩王就说:“跟他的朋友在一起呢,也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 韩王妃则在跟德妃叙话:“我听郁金说,娘娘近来在看张道竑的书?” “郁金”是费氏夫人的名讳。 德妃听得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地应了声:“嗯……” 韩王妃便盈盈一笑,由衷地道:“《文心?雕龙》中讲,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就是这个道理啊。” 她有?点?遗憾:“我还给您准备了几本书,今天?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您在这儿,早知道的话,就把?书带出来给您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算晚:“这边诗会一时半会儿的估计还散不了,娘娘不急着走吧?我叫人回府走一趟,去?拿来给您。” 德妃最近对看书有?点?过敏。 但是德妃又无法舍弃自己从看书这件事当中得到的精神愉悦感。 比如说现在,她就很喜欢跟韩王妃探讨这种让她觉得云里雾里但是又很高端的话题。 所以她就得为此付出一点?代价:“真是有?劳王妃了,我还不走,估摸着得在这儿待一会儿呢……” 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流了两条宽宽的泪。 韩王妃就叫人赶紧回府去?取书。 这时候底下有?敲钟声传来,她听了神色一正:“诗会马上就要开始,我得下去?了。”跟室内几人道一句别,匆忙下去?了。 声势浩荡的海棠诗会,就此拉开了帷幕。 韩王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心?态,也没再回自己那间房里边去?,就顺势在这儿扎下根了。 这间房里有?两扇窗户,好在开得很大,足够叫屋里边四个人都近前去?坐下来。 德妃拖了把?椅子过去?,抱了儿子在膝上,韩王见状就去?了另一边儿,三个人一起兴致勃勃地向下张望。 圣上坐在厅里,不急不慢地在削苹果。 阮仁燧趴在窗台上,目光四下里搜寻着,找到一个认识的,赶紧指给德妃看:“林尚宫到那儿去?坐了!” 过了会儿,又说:“大姐姐他们在那儿!” 还说:“小姨母!” 把?德妃给烦得呀:“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阮仁燧就悻悻地不说话了。 评委入场了。 俊贤夫人作为东道主,必然是在的。 韩王妃与褚侍郎也是先前就见过的。 此外还有?集贤殿的邓学?士,礼部的孙侍郎,国子学?的陶祭酒,以及压阵的宰相、告病了一段时间的丁侍中。 七个人。 阮仁燧瞧了眼丁玄度,忍不住去?搜寻柳直——这两位后?来成为翁婿了嘛! 因为参赛的年?龄限定在了十岁到三十岁之间,是以十位入围者实?际上都是青年?俊彦,且模样多半都生?得不错。 柳直、包尧音、杜崇古和费文英都算是美男子了,担得起一句相貌堂堂,然而较之出身英国公府的裴六郎,却仍旧逊色一筹。 世?家大族滋养出的贵气青年?,风流蕴藉,举手投足之间,都自有?一股潇洒不羁的俊采。 阮仁燧甚至于瞧见有?许多小娘子在观众席里举牌,上边还写着“裴六郎必胜”的字样。 秘书郎陈文琳算是相貌平平,肯定不丑,但也没多漂亮。 嗯,只?点?评男入围者的身材和外貌,不说女入围者的。 决赛最先做的是展示入围十个人中选的那首诗,以此向大众展示他们的确有?入围决赛的能?力,在此之后?,才是评委共同探讨命题,随机抽取,限定韵脚,现场赋诗应对。 为了防止评委根据入围者的笔迹判断出诗文的主人,所以如科考一般,先使人誊抄七份出来,而后?分别送到评委们面前去?。 决赛正式开始了。 第一个命题,是咏史。 很简单。 只?是上限很高,下限也容易很低。 俊贤夫人当众点?了一根香,将其立在香炉之中。 待到这根香燃尽,没有?交付诗文的,就视同为放弃。 一根香烧完,所有?人都交了答卷。 评委们旋即抽取了第二个命题。 羁旅。 这个命题稍显棘手——因为入围者们都是年?轻人,相对而言,缺少对于这两个字的感悟。 俊贤夫人点?燃了第二根香,同时,上一轮比试的十首诗誊抄结束,侍从们迅速呈上,交由评委们进行?审阅。 议论声如海上波涛,此起彼伏。 台上的入围者们还在构思着第二首诗。 压力和干扰也是比试的一环。 有?专人用一人多高的纸张誊写了这十首诗出来,悬挂于厅内,供所有?人参与评议,同时,另有?嗓音清亮之人往门外去?诵诗与楼外人听。 德妃在窗边听着,只?觉得哪一首都好,可叫她说哪里好,她又说不上来。 阮仁燧扭头去?瞧他阿耶,就见圣上靠坐在椅子上凝神静听,一直到外边念完第四首,他才说了句:“这首不错。” 念完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