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阿娘这么说。还真?是?有些?好奇:“这怎么说?” 德妃就说:“前?边有个好爹,后边有个好儿?子,撰书立说,堪称大家,年纪这么大了,身体还很硬朗,能?吃能?喝的,多好!” 再?觑一眼夏侯夫人,意味深长地说:“人要想活得长久,那就得想开点,别成天盯着那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任务,有心栽花,那花往往都不开!” “……”夏侯夫人听?得恼了:“这两下里说得着吗!” 阮仁燧听?出来这里头有八卦了,五丁包吃得嘴巴油油的,一双眼睛也亮亮的。 德妃抽了张手帕替儿?子擦了擦嘴,捎带着给他分享了个八卦:“老闻相公其实是?跟老闻夫人姓的,你知不知道?” 阮仁燧听得一惊:“哎?” “这都是很多很多年之前的事儿了,你想,老闻夫人现在都快九十岁了!” 德妃其实也是?从?易女官那儿?听?来的:“老闻夫人的爹、闻相公的外祖父官居尚书,膝下有一子一女,老闻夫人嫁出去没几年,她娘家的兄长便病故了。” “那位闻公子膝下没有儿女,闻尚书也无意再?娶,几经思量之后,便做主将年轻的儿媳妇收为义女,陪送一份嫁妆,选了一位良婿,好生改嫁出去了。” “之后又跟女儿女婿商量着,以?后他们要是?再?有第?二个孩子,就跟随母亲姓闻,继承闻家的家业……” “老闻夫人当然答应了,她丈夫也应了。” “只是?过了两年,她丈夫越想越不对劲儿?,觉得让自?己的骨肉跟随外家的姓氏太不妥当,又想反悔了。” “他就找了个时机,劝说岳父和妻子,说第?二个孩子无论是?跟他姓还是?跟母亲姓,都是?他们夫妻俩的骨肉,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区别呢?” “谁说异姓的外孙就不能?继承外祖父的家业,不能?孝顺外祖父了?” 德妃说到这儿?,不禁玩味地停住了,而后问儿?子:“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阮仁燧想了想,试探着说:“那位闻尚书很生气,把这个女婿狠狠收拾了一顿?” 德妃摇头。 阮仁燧想了想,又试探着道:“那就是?老闻夫人很生气丈夫的出尔反尔,跟他决裂了?” 德妃还是?摇头。 阮仁燧想不出来了。 不是?这样,那还能?怎样呢? 毕竟如今是?多年之后,结果已经明晃晃地在那儿?摆着了。 说起老闻夫人,都知道她是?闻家的人,要不是?德妃专门说起来,他都不知道这里边儿?还有别的事儿?呢…… 那边德妃卖足了关子,看儿?子几次都没猜出来,终于心满意足地抛出了结果:“你忽略了最要紧的一个人!” 阮仁燧眼珠转了转,倏然间豁然开朗:“闻相公?” “对啦!” 德妃幸灾乐祸地开了腔:“那女婿跟岳父和妻子那么商量的时候,闻相公也在,那时候他应该也还不大,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他就问他爹:阿耶,你真?觉得只要是?你们夫妻俩的骨肉,跟谁姓都一样吗?” “他爹当然得点头了!” “那时候才五六岁的闻相公就过去抱着闻尚书的大腿,特别亲热地说:外公,那问题就都解决了,不需要后边的弟弟或者妹妹,我跟你姓,我来继承闻家!” “闻尚书起初一惊,回过神?来就笑了,说,这小子从?小就鬼精,是?做官的材料!” 德妃一摊手:“于是?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阮仁燧:“……” 我靠! 还有这种操作?! 果然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啊! 也别说闻相公那只老狐狸能?历经几朝而不倒,感?情人家小时候就那么聪明了! 小小年纪,就给自?己攒下了那么大一份家业。 那可是?继承一整个尚书家! 他还在那儿?震惊呢,德妃倒是?捎带着说了个别的事儿?:“闻家跟韦家的交际,大略上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阮仁燧起初听?得不明所以?,脑子再?一转,忽的明白?过来:“老闻夫人那位改嫁了的嫂嫂?” 德妃点点头:“闻尚书将这位前?儿?媳妇收为义女,风风光光地改嫁去了韦家,她是?韦尚书的生母,在这之后,韦家与闻家结为通家之好。” 阮仁燧听?得错愕,回过神?来,感?慨不已:“那位闻尚书的心胸气度,真?是?非比寻常!” 那位夫人从?前?能?嫁给尚书之子,可见家世、才干都是?拔尖儿?的。 青年丧夫,逼迫人家强守,既委屈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也叫亲家那边儿?不是?滋味。 闻尚书将其收为义女,给她选了一个好的夫家,风风光光地改嫁出去,三家人都高兴,岂不是?皆大欢喜? 当时经逢丧子之痛,还能?处置得这么周全,尽善尽美,实在是?很难得! “是?啊,”德妃也说:“这几家风气都算是?比较开放的了。” 她皱起眉来:“有些?人家,连自?己家的女儿?丧了夫,夫家说不需要守,娘家都会强逼着叫守一辈子呢!” 德妃特别强调:“我说的就是?麻太常他们家!” 她就是?不明白?——图什么啊! 这么祸害自?己的亲生骨肉! 阮仁燧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今朝中的这种局面,亦或者说势头正盛的几个顶级文官门庭,其实都是?经过筛选之后的结果了。 闻家、宁家、费家、韦家、薛家…… 他们或许有着不够完美的地方,但是?相较之下,这几个家族的道德水准,已经算是?文官群体当中比较高的了,风气相对也很开明。 上行下效,长久之后,自?然就会成为约定俗成。 这是?太后娘娘与他阿耶心照不宣的选择结果吗? 他们都希望缔造出一个开明朗阔的天下。 阮仁燧感?慨不已。 只是?与此同时,他也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 他没有跟德妃说,倒是?专程把老闻夫人的那句提醒讲了:“那个惠三郎不对劲呢……” 夏侯小舅在旁边用力地点一下头:“是?的,老闻夫人就是?那么说的!” 德妃听?得一愣,下意识扭头去看夏侯夫人。 夏侯夫人又惊又怒:“什么?这个孽障!” 她脸色铁青,跟外孙说话的时候,语气倒是?很和煦:“放心吧,这事儿?我心里边有分寸了。” 如是?一顿饭吃完,侍从?们送了冰碗过来。 德妃端在手里,略微吃了几口?,更多的时候还是?在跟母亲叙话。 夏侯夫人也跟她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