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的铺子也?逐渐星子似的散落开了。 这附近有不少住户,但也?有许多商铺,又以医馆、药铺居多,偶尔间杂着家寿材铺子。 小时女官跟他示意了一下街边的惠民药局,告诉他:“那是太宗皇帝年间始创的制度,惠民药局隶属于太常寺下辖的太医署,向百姓兜售药材和药剂,每逢瘟疫横行之时,也?会免费向百姓发放防疫的药物。” 这事?儿阮仁燧是知道的。 那间惠民药局外边还摆着一块黑板,上?边写了些饮名字和价格,无非是桂枝汤、防风汤、四物汤等简单日用的汤药。 小时女官着重瞧了眼价格,而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阮仁燧顺着这条街四处行走,倒真是见到?了别处见不到?的西洋景。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神都城很热闹,街道上?到?处都是闲逛的百姓和四方游客,这会儿到?了殡葬一条街之后才发现,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多嘛。 偶尔遇见几个,也?是行色匆匆,面?有悲戚之色。 阮仁燧一路走走看看,不时地进店去瞧瞧,如是往复几次,终于来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李记棺材铺子。 他干咳一声,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小时女官紧随其后。 这一大一小才刚进门?,里?边店家便迎了出来。 那是个相貌温厚的青年,瞧一眼两位来客,客气又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二位贵客到?小店来,是有什么能用得着的吗?” 阮仁燧很好?奇地四下里?打量着。 这铺面?外边瞧着貌不惊人,进来一瞧,却实在不小。 西边摆着大小尺寸不一的几具寿材,而后依次是白幡、纸钱和成套的寿衣等物。 再高一点的位置,还摆着人形大小的纸人,两腮涂得红红的,瞳孔森森。 小时女官四下里?瞧了眼,姿态很随意地说?:“给我拿两刀纸来吧。” 那店家应了声,麻利地提了过来。 小时女官给了钱,向他道一声谢。 那店家带着点经?商人家惯有的礼貌和微笑,静静地等候了会儿,见他们都没再说?话,不由得道:“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小时女官“唔”了一声,垂眼看阮仁燧。 阮仁燧干笑一声,有模有样地背着手,在店里?边溜达:“不用陪着,你?忙你?的就行,我随便看看。” 小时女官:“……” 店家:“……” 倒是很少有人在棺材铺子里?这么说?…… 阮仁燧自顾自地走了进去,瞧瞧棺材的材质,上?手感觉一下手感,再转着眼睛打量店里?边其余的东西。 店家短暂地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同小时女官道:“这……” 他知道,有些人是很忌讳出入棺材铺子的,尤其是小孩子,更不会让他来。 小时女官也?觉得有点纳闷儿,倒是没有制止,只说?:“这孩子好?奇心?是有点重,叫他看看吧,叨扰您了。” 店家好?脾气地笑了笑,说?:“您不介意就成。” 阮仁燧一边在诸多阴间物品当中打转,一边心?想:这应该就是李九娘的父亲了? 又想:看他的模样和铺子里?的陈设,想必妻子应该还没有出事?。 这边打瞌睡,那头就有人送了枕头来。 里?屋帘子一掀,走出来一个脚步沉重的秀丽妇人来,叫了声:“夫君?” 店家赶忙过去扶她:“你?怎么出来了?” 小时女官不动声色地去看阮仁燧,就见他眼睛落在那妇人隆起的肚腹上?,就像是被点燃了的烛火似的,骤然?间明亮起来。 阮仁燧心?想:太好?了,赶上?了! 李九娘还没有出生! 阮仁燧暗松口气,同时有了主意,背着手走上?前?去,叫了声:“老板。” 他指了指摆在西边的几副棺材,很认真地问:“你?们店里?只卖成品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有木料,你?能帮着给打一副棺材出来吗?” 店家没想到?这个小孩儿会说?出这种话来,显而易见地怔了一下。 再见与他同来的小时女官并没有出声阻拦,便也?就没有轻看亦或者否定?,当下告诉他:“寻常的样式,基本上?都能做。但若是过于繁琐细致的,小郎君怕就得另请高明了。” 阮仁燧就说?:“我想用沉香木来做一副小棺材,很小的那种,棺材盖要做成滑动的,但是要有机关,平时上?下左右怎么晃都不会开的那种!” 店家:“……” 店家忍不住想要擦汗:“啊?” 他看小时女官仍旧没有阻止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阮仁燧商议:“多小的棺材?” 阮仁燧伸手比划了一个成年人手掌长短:“这么长!” 店家:“……” 店家忍不住道:“这,这应该不是用来装殓人的吧?” 阮仁燧理所应当地说?:“我打算做一个当摆件,里?边还能放点什么东西。” 店家:“……” 店家向小时女官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小时女官摸了摸鼻子,干笑着说?:“确定?要这么干吗,小郎君?” 阮仁燧很肯定?地点头:“就这么定?了!” 现在李九娘还没有出生,但看她母亲的肚子,估计也?就是这几天了。 晚点他去取了沉香木来,接下来几天还能借着这个由头在这儿耗着。 再说?了,有个棺材挂件儿多炫酷啊! 以后再碰见不顺眼的人,阮仁燧就把棺材盖拉开,微笑着问他:“哦一哦一,要进来坐坐吗?” 想想就很快乐! 阮仁燧想到?这儿,就忍不住呲着牙开始乐。 乐完之后,他三言两语跟店家敲定?了这事?儿,麻利地出门?坐车,预备着去找他阿耶帮忙! 店家到?现在都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子诡异。 沉香木,多贵重的东西,怎么会有人用来雕棺材? 真要是做成棺材也?就罢了,偏还是个棺材挂件儿…… 发起委托的,又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等阮仁燧走了,他有些啼笑皆非,忍不住同妻子道:“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妻子笑着说?:“还不一定?能不能成呢,你?瞧他回家去了,说?不得沉香木拿不到?,反而要叫长辈责备一通。” 说?到?这儿,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晚点就算那位小公子带了沉香木来,你?也?别真的马上?就动手,老来多忌讳,说?不定?是小公子自作主张呢?非得有长辈一起来,才做得准。” 店家温和地应了声:“放心?吧,我心?里?边有数。” …… 阮仁燧风风火火地回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