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才刚过来?,就见妹妹跪在门口,脸上一片惨白,不由得心下生怜。 又因为早已经知晓贵客原是皇长?子,近前之后,赶忙自报家门:“臣吏部侍郎荀伯成?拜见皇长?子殿下!” 阮仁燧不在乎他前缀的那个身份——还是那句话,放眼天下,就没几个人能?用身份压制他。 他只?是很好奇:“荀家人因何聚集在此?” 荀侍郎神情微妙地?缄默了几瞬,稍有些不自在地?道:“回禀殿下,今天,是臣小妹的生辰。” 阮仁燧吃了一惊:“什么?!” 他下意识去看世子夫人,略微思忖一下,又觉得不对:“她过生日?,该在德庆侯府办啊,为什么要来?霞飞楼?” 对于神都城里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来?说,霞飞楼都是个体面得不得了的地?方,但德庆侯府的世子夫人却属于剩下的那个百分之五。 在这里过生日?,并不匹配她的身份。 荀侍郎叫他的惊诧搞得有些难堪,顿了顿,才低声说:“世子夫人是臣的大妹妹,过生日?的是小妹……” 阮仁燧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再觑着他的神色,忽然间生出来?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你的小妹妹,不会就是——” 他下意识想说“是徐太?太?”。 话到了嘴边,忽的意识到这时?候自己不应该知道徐太?太?这个称呼。 且徐太?太?姓“徐”,不姓荀啊! 阮仁燧就中途改口:“不会就是先前楼梯间那两个孩子的母亲吧?” 荀侍郎又是短暂的缄默,而后应声道:“不错。” 阮仁燧惊愕不已! 徐太?太?居然是世子夫人的妹妹,还有个在做吏部侍郎的兄长??! 那可是吏部侍郎啊! 六部里含金量最高的衙门! 没有之一! 徐太?太?怎么会去龙川书院做授课,她的一双儿女,怎么瞧着衣着都那么简朴? 他心下狐疑:“难道荀家其实是个破落户,到荀侍郎你,才发达起来??” 荀侍郎被这句话给震了一下,有点憋屈地?看了看他,没说话。 跪在门外的世子夫人也露出了一副遭受到侮辱的表情。 阮仁燧在说出口之后,其实也意识到不对了。 要真是如?此,荀氏夫人怎么可能?嫁入侯府做世子夫人,还在德庆侯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么多年?? 只?是有些事儿自己意识到是一回事,叫人明晃晃地?表露出“你怎么这么笨”,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阮仁燧就哼了一声,往后蹭了蹭屁股,叫自己小小的脊背靠在椅子上的软枕上:“怎么,荀家的家世很了不起吗?” 他仰着下巴,高高在上地?道:“我看世子夫人仿佛十分引以为傲呢。” 世子夫人便暗吸口气,轻轻说:“好叫殿下知道,我与兄长?的母亲乃是皇朝县主、亲王之女,父亲文川公?,曾经官居首相,荀氏祖上出过两位尚书,三位侍郎……” 阮仁燧哼了声,不屑一顾:“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看把你给神气的!” 他说:“鬼知道你们这两位尚书、三位侍郎是花了多少年?才凑出来?的!” 阮仁燧鼻孔朝天,趾高气扬道:“我们阮家,平均每代出一个皇帝!” 世子夫人:“……” 荀侍郎:“……” 谁敢跟你们家拼家世啊。 拼不过。 这是真拼不过。 “等等,”阮仁燧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那对兄妹其实是小崽种的表兄弟、表姐妹啊,他窝里横,欺负自家人,这不是更可恶吗?!” 荀氏夫人意欲辩解,中途想起皇长?子一贯的处事风格,终于反应过来?,紧急刹车。 荀侍郎则低声讲和:“殿下,今日?之事,是六郎行事不妥,只?是他现下还昏迷不醒,大夫看过,说是伤到了后脑,十分危险,也算是吃够了教训,请您高抬贵手?,宽恕他这一回吧……” 荀氏夫人听得不忿,禁不住叫了声:“哥哥!” 荀侍郎异常严厉地?瞪了她一眼:“住口,皇长?子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余地??!” 阮仁燧心想:荀侍郎可比世子夫人机灵。 紧接着又问:“这么说,荀侍郎是相信了我和楼下那小娘子的说法,也认为此事是周六郎自食其果?了?” 荀侍郎毕恭毕敬地?应了声:“不错。” 阮仁燧就问他:“那依荀侍郎之见,当时?事态未明,世子夫人就扑过去掌掴自己的亲妹妹,此事又作何解?” 荀侍郎短暂地?缄默了一下,而后道:“这是舍妹行事不妥,该叫她当众向?小妹赔礼道歉才是。” 阮仁燧侧脸瞧了一眼,果?然见世子夫人脸上极快地?闪过了一抹不忿。 他笑了笑,说:“赔礼道歉,我看就不必了吧?” 没等世子夫人脸上露出释然之色,紧接着就说:“一报还一报,让那位太?太?当众打回去不就是了吗?” 荀侍郎脸色微变——世子夫人脸色顿变! 荀侍郎到底爱惜这个妹妹,略微沉吟,还是毕恭毕敬地?开口,试图为她说情:“殿下,这件事的确是她做错了,只?是那时?候六郎生死未卜,她作为母亲忧心忡忡,关心则乱,所以才……” “荀侍郎,”阮仁燧问他:“你觉得当众被打耳光,很伤害你妹妹的尊严,是吗?” 他没有给荀侍郎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就说:“可是先前世子夫人当众打了你另一个妹妹,你却好像是无动于衷。” 荀侍郎嘴唇张开几瞬,终于还是没有言语。 室内一片安寂。 阮仁燧隐约猜到了一点:“你们不是一母所出,是不是?” 荀侍郎顿了顿,才说:“臣与二弟、大妹妹是一母同胞,小妹与三弟是继母所出。” 阮仁燧明白了。 阮仁燧稍加思索。 阮仁燧从记忆里搜寻出两根搅屎棍来?。 阮仁燧吩咐随从:“记得提醒我,晚点去麻太?常和丁相公?家里走一趟,让他们上疏弹劾一下荀侍郎不孝不悌——他们俩最爱管这种事儿了!” 随从:“……” 荀侍郎:“……” 荀侍郎猝不及防地?被扣了好大一顶帽子,当时?便变色道:“殿下,这不孝不悌,从何说起?” 阮仁燧就说:“荀侍郎,依照本朝的礼法,你的继母,算不算是你的母亲?” 荀侍郎只?能?说:“当然是算的。” 阮仁燧说:“你小妹的丈夫,可还在世?” 荀侍郎摇头:“妹夫几年?前便因病故去了。” 阮仁燧便说:“荀侍郎,你身居高位,荣华无限,你妹妹孤苦伶仃,独自抚育两个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