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望。 毕竟前边德贤二妃都?没有这个待遇,她当然也不会遐想?自己能?够获得。 她现在?只觉得痛。 六月本就酷暑难耐,因她临盆在?即,也不敢用?冰,无形当中也就加重了暑热的折磨。 朱皇后?坐在?外头阴凉处,听见田美人声音凄厉地在喊:“娘啊!” 产房里头,吴太太就陪在?女儿身边,看她痛得眼泪跟汗水一起流出,濡湿了头发,紧贴在?脸颊上。 她心里边焦急不已,但还是依照太医们的吩咐,不住地给女儿打气,捎带着也是劝慰:“留着力气待会儿用?,别怕,太医也说了,胎位是正的……” …… 宫里边田美人艰难生产的时?候,宫外另一对母女正在?相聚。 说起来,这事儿甚至于还是荀侍郎给促成的。 荀侍郎现在?只觉得头大。 他先是在?德庆侯府,劝说妹妹接受了和离这个结果,紧接着又让亲信往德庆侯府这边来,帮着商量荀氏夫人嫁妆的分配事宜。 老实说,那?真是很?大的一笔钱。 沂王县主的嫁妆,荀家兄弟没有跟妹妹争,只是取了几?件母亲用?惯的旧物聊以纪念,别的都?留给了荀氏夫人这个妹妹。 荀相公和荀家老夫人又添置了许多,到最后?汇聚成了一个很?庞大的数目。 有一说一,荀氏夫人行事虽然跋扈,在?德庆侯府唯我独尊,但客观上她也的确帮助公婆和丈夫融入到了神都?的顶层圈子里去。 而她对于侯府里所有人直接或间接的塑造,也同样得益于这笔庞大的嫁妆。 若无意外,荀侍郎这会儿应该留在?德庆侯府,帮着周全此事的,只是现在?这不是有意外吗? 皇长子放了话出来,要找丁相公和麻太常弹劾他,这跟提前一天知道明天有个杀手?会上门来有什么区别? 哦,可能?是有一点不同的——因为?不是一个杀手?,而是两个! 荀侍郎不知道,其实应该是三个…… 刀剑悬于头顶,蓄势待发,荀侍郎得赶在?明天朝议之前,想?方设法料理此事。 至于该怎么料理? 解铃还须系铃人。 皇长子指摘他不孝不悌,也预备以此作为?论据使人弹劾他,想?要解决,当然还是要将问题绕回到他的继母和异母妹妹身上了。 荀侍郎亲自登门,去探望徐太太这个妹妹,没成想?却?碰了钉子。 徐太太连门都?没开,推说家里乱糟糟的,地方狭窄,不便待客,把他给打发走了。 荀侍郎吃了个闭门羹,不得不暂且退将回去。 没过多久,他的继母、徐太太的生母,如今的荀老夫人又打发了亲信,去请自己的女儿过府说话。 徐太太冷笑一声,倒真是去了。 待到了荀家,母女相见,反倒一时?默默。 荀老夫人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她其实还不到三十岁,才二十八岁,但嘴唇两边的沟壑却?已经?很?深了。 说是三十四、五岁,怕也不会有人起疑。 荀侍郎之妻荀夫人说:“妹妹生得像是母亲,脸盘儿一模一样。” 世子夫人说得很?不客气:“她们母女俩一脉相承,都?是苦命,享不了富贵,只能?受苦受累!” 荀老夫人的衰老,开始于出嫁之后?,其实也没过几?年,再照镜子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怎么忽然就老了? 而女儿徐太太的衰老,萌芽于扬州王家的败落,盛放于归宁之后?。 荀老夫人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想?,或许真的就是命。 W?a?n?g?阯?发?b?u?页?i????ǔ???ě?n?②??????⑤???????m 有的人是富贵命,怎么折腾都?会荣华富贵一生。 有的人是贫贱命,再怎么折腾,也得贫贱度日。 她的婆婆难伺候,原配夫人留下的几?个孩子也不好伺候,高门大户里边儿,总会有人得意,也总会有人失意。 她就是那?个失意的人。 荀相公总是很?忙,禁中一个吩咐过来,有时?候他一连半月都?不着家,吃住都?在?公廨里。 在?家里吃饭吃到一半,有人过来回话,又得匆忙过去处置。 他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思,也没有那?个精力和闲心去了解年轻妻子的想?法。 她替他照顾好母亲和孩子,他给她诰命和尊荣,捎带着照顾她娘家的弟妹,一来一往,也算公平。 荀老夫人嫁进门多年,只央求过丈夫一件事,那?就是女儿的婚事。 儿子不打紧,他有一份前程可以奔赴,但女儿不一样。 荀相公也应了,精心替幼女寻了夫家。 扬州王氏,江南名门,嫁的夫婿也是温雅才子,品性端正。 单论人才,其实要强过德庆侯世子。 荀相公自己也说:“大娘的心气高,性情又要强,嫁去德庆侯府,也算适宜。四娘喜欢诗书,外柔内刚,嫁去王家,会与丈夫琴瑟和鸣。” 因知道继妻嫁妆比不得原配夫人丰厚,又额外贴补了她——比公中陪嫁长女的时?候多了三成。 荀老夫人感激不尽,即便荀氏夫人这个继女因此大发雷霆,归宁的时?候很?是给了她一场难堪,她也认了。 可是……真的就是命啊! 扬州王氏因为?湖州的本家受到牵连,女婿被下狱夺官,没多久又病死了。 那?份陪送的嫁妆,也被抄没了。 消息传来,荀老夫人的心都?要碎了。 无妄之灾,真是无妄之灾。 天后?的盛怒将湖州王氏烧成了焦炭,捎带着牵连到了扬州王氏,荀相公都?不敢置一词,旁人又能?说什么? 荀氏夫人归宁的时?候见了长嫂荀夫人,就不胜感慨地同她唏嘘:“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有……可千万别强求!” 荀老夫人默默地听着,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她忍不住去想?:难道真是因为?我想?强求不该有的东西,所以才会如此吗? 从那?之后?,每次见了女儿,她的心就不受控制地要痛上许久。 徐太太反倒很?平静。 受了伤,流了血,结痂了,那?就过去了。 总想?过去那?些?事儿干什么? 覆水难收,难道还能?更改? 只是她也知道,母亲心里边,那?永远都?过不去。 所以她来了。 徐太太问母亲:“您找我来,是为?了大姐的事儿吧?” 荀老夫人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轻叹口气,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是为?了你?大哥……” 荀侍郎的事情,徐太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只是有点好奇世子夫人的最终结局:“那?大姐现下如何了?” 这事儿荀老夫人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