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慢了一拍才想起,太子就是如今的璋王。
少年抿唇道:“他自己做错了事,不怪我。”
陆九渊沉沉而笑:“不错,做错事自然要付出代价,愿殿下也能时刻谨记不忘,否则踏错一步,可是要万劫不复的。”
他话锋一转:“裴怀虚待你如何?”
“和你有什么关系?”元澈上下瞟了他一眼。
“怎的无关?本王不是说过,你若不想选他们,可以挑本王作为退路。”
陆九渊勾起嘴唇,见少年不答,眸底笑意缓缓散去,忽而靠近,低低问:“你是他推出来吸引目光的靶子,你不知道吗?”
元澈有一瞬间没说话。
下意识的,脑子里忽的想起了裴怀虚始终差一点的好感度。
自出京以来,若留宿州府,裴怀虚总是要两间上房,不与他同住。
任他态度如何亲密,却迟迟不肯送出最后一分。
……他其实并不了解裴怀虚在想什么。
“此人心思深沉,极擅障眼法,手段毒辣。知道么?临州上一任太守,正是死于他手。”
陆九渊挑眉,噙着凉薄而意味深长的笑意:“那人对他曾有知遇之恩,提携他官升三级,以至回京。可他回京后做了什么?向陛下上密信弹劾,毫不犹豫地出卖曾经的恩师,其全家连坐流放,一家十三口,生还的不足五人……前太守行刑当日,可是活剐。”
最后几个字说的又轻又慢,浸着入冬的寒,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小世子,这样的人,你当真敢选?”
少年冷下脸来,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陆九渊。”
陆九渊眼神诧异。
“你可是当朝王爷,有必要这样污蔑一位命官?”
陆九渊这话说得太具有引导性,若不细想,恐怕会真的认为裴怀虚残暴而奸险,是头中山狼。
他反驳道:“若上任太守非罪大恶极之辈,如何被判得凌迟?还是你想说,陛下是非不分,滥用酷吏,以至于好人蒙冤?”
“哦?”
陆九渊懒洋洋地收起刀,笑道:“想不到,你还会替他说话。但你又怎知,来日他不会像对前太守那般,背后对你下手?”
少年斩钉截铁道:“因为我信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信他?”
陆九渊好似忽然听到了什么笑话,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小世子,你可真会说笑话。”
“难道你不得信任,就觉得别人也不配?”
话音未落,少年胸前衣襟被他倏忽揪紧。
陆九渊不笑了:“你知道在说什么吗?何谓本王不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