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邬识缘疯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宽厚和善的大师兄。
兰轻流只想快点离开,可他刚从地上爬起来,断掉的半截梧桐子就飞了过来,稳稳扎进他的胸膛。
血溅在脸上,眼前模糊出一片赤色,兰轻流不敢置信地低下头,断剑参差,刺入血肉之躯,血液汩汩流出,素净的道袍被染红。
他嘴唇嗫嚅,吐出模糊的字音:为,为什么?
邬识缘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抱紧了顾百闻:既然梧桐子认你为主,那你就带着它一起走吧。
抢夺拍品,行凶伤人,来人,拿下他!
铸造城的守卫将邬识缘团团围住。
萧倾拄着手杖,慢吞吞地跟在几位高级铸造师身后,卢老算计他,但真正让他变成跳梁小丑的主谋还是抢拍品的这位。他很好奇是什么人,竟然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神明之泪到手了,顾百闻却死了,邬识缘无心遮掩,任由他们打量。
邬识缘?
年少游历时曾在一星天小住,学习铸造术,除了后面才来到铸造城的萧倾,其余四位高级铸造师都曾指导过邬识缘一星半点。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神明之泪是我拿的,雕像也是我毁坏的。
别个还好,邬识缘就难办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人不知九霄观大弟子侠义心肠,威名遍及江湖,就连坊间的三岁孩童扮家家酒都抢着要演邬大侠。
九霄观不足为惧,但邬识缘不日前刚刚突破九品境界,倾尽整个铸造城之力,都难以留下他。
卢老忍不住道:你抢东西就抢是了,为何要伤人?
他伤了我
一句师弟卡在嘴边。
邬识缘低下头,目光在顾百闻脸上流连:他杀了我的道侣,必须死。
道侣?
没听说过邬识缘和谁结了契啊。
还未举行结契仪式,但我已认定他是我的道侣。邬识缘抬起头,温和目光转瞬消失,不带一丝感情,我不日前与道侣私奔,叛出了九霄观,今日之事,皆由我一人承担。
他不会连累师门。
逍遥书院与十二星宫一起发难,你承担得起吗?
隔着人群,萧倾和邬识缘对上视线,他被那双眼里的冷漠锋芒震慑住,缓了一息才平复下来,不禁有些恼怒:你一句叛逃就想摘清关系,简直做梦!不止是你,九霄观的所有人怕是都得给谢行昀和师逢春陪葬!
邬识缘略一拧眉,视线扫过身后的拍卖台,看到谢行昀和师逢春的尸体后,迟疑了一瞬:他们两个不是我杀的。
谢行昀和师逢春为什么会死?是谁杀了他们?
顾百闻?
不可能,他根本没这个本事。
那是兰轻流?
也不可能,且不论境界差距,兰轻流没有杀他们的动机。
脑海中的事情串成线,邬识缘突然抓住记忆中的一缕黑雾,深不可测的力量,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身份最有可能杀死谢行昀和师逢春的就是那个变态一样的男人。
他明明记得变态出现过,但又不见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吗?
邬识缘不欲多言,变态的事情解释不清,他抱着顾百闻往外走。
被忽视的萧倾气得一口血涌上来,脸色都红润了几分:邬识缘,你胆大妄为,信已传向十二岛仙洲,你今日别想离开铸造城!
若是十二星宫与逍遥书院出手,那九品又有何惧?
几位高级铸造师对了个眼神,卢老沉声道:拦住他。
护卫们听从指挥,拦在邬识缘面前,铸造城里里外外被围得水泄不通,势要将他留下。
让开。邬识缘神色冷淡,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到怀里的人。
邬识缘,今日你插翅难飞!
邬识缘抬眸,灵力瞬间放出,强劲的气浪一下子将离他最近的十几人掀飞,他每往前踏一步,可怕的威压就逼得守卫后退一步。
原本还打算观望观望的屈舫坐不住了:邬识缘,你已经酿成大祸,交出神明之泪,我不会为难你。
他带了不少人过来,都是商会里的高手,众人联手抵抗,终于在邬识缘手下挣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屈舫瞅准时机,摇动算盘,玉算盘不仅用来算账,还是他的法器。珠子碰撞发出响声,叮叮当当有如魔音灌耳,邬识缘的脑海中冒出几道不同的声音。
算了,出去有什么意义,反正早晚都要死。
宿命是无法更改的,别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