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蒋瞻回到公寓时, 夜已深不见底,外面的世界一片死寂。
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打破深沉的静谧。
李沅锦的身体斜靠在沙发扶手上,一条薄毯半搭在她身上, 像是在睡梦中不经意间弄乱的。
她的睡姿看起来有些蜷缩,呼吸均匀而又轻微。
蒋瞻手指犹豫一下, 最后还是不知道给谁拨出一个电话, 轻声对那头说:
“帮我订明天飞美国的机票,两张。”
蒋瞻慢慢地弯下腰, 手一点一点靠近李沅锦的身体,最后轻轻地搭在她的腰间, 准备抱起她的身子。
她的眼皮忽然轻轻颤动几下, 然后迅速睁开眼睛。
那点儿微不足道的酒意全都醒了。
惊醒。
蒋瞻身上也是一袭浓烈的酒气,刺鼻又浓烈,像一团化不开的浓雾,走路都带着些许摇晃。
他衬衫的领口处,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口红印, 在衬衫的褶皱间若隐若现。
他缓缓低下头, 看向她的眼神,依旧是那般疏懒。
李沅锦无力地重新闭上眼,那句漫不经心的“小姑娘, 玩玩而已”重复在她脑海中回响。
如同附骨之疽, 紧紧地黏附在她的思绪里。
蒋瞻喜欢她。
却不是她最想听到的那个理由, 可在这份不对等的感情中,她还是无法自抑。
也是,原本就是他一时兴起罢了......
她也不想追问。
正是这一瞬,李沅锦彻底清醒过来,她真正动了离开蒋瞻的念头。
所以她开始冷静地计算自己的标准答案——
她的思绪如同细密的蛛网, 在脑海中编织出每一个可能的选项,又给每一个选项赋值。
她始终是要向前走的。
大多时候,李沅锦就是一个习惯权衡利弊的人。
这种习惯仿佛已经深入她的骨髓,成为她做决策时一种本能的思维方式。
就像当年比较不同的领养人。
她也会将所有领养候选人的经济、家庭关系、子女情况全部列在本子上,歪歪扭扭地画正字选出一个最合适的。
李沅锦不否认内心深处的喜欢,甚至于爱。
她深知,自己在追逐和靠近那轮高悬于夜空的月亮的途中,她曾实实在在拥有过月光,给她的生活带来过浪漫和憧憬。
可她依旧决定用一个标准答案去匡正一切——
因为她实在太厌恶被放弃的那种刺骨的绝望感,她再也不要经历一次。
所以她计算出了属于她的标准答案。
蒋瞻的动作很慢,很轻。
小心翼翼把她重新放回沙发上,眸色阴暗疏离,明亮的目光变得晦涩犹豫。
语气很平静:“沅沅,我可能要离开海城一阵子。”
李沅锦眼眶中的柔情蜜意如同渐渐熄灭的烛火,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