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过多久,王涉失踪了。
青禾大部分墨绿色的乔木转而变得暗黄, 闲花杂草在田埂上枯萎。
二十度不到的天气,正是一年中最惬意的时候。
宿舍又停电了。
这个季节, 明明没有使用空调、取暖器这些大功率设备, 还是该跳闸就跳闸。
李沅锦从一米三的床上跳起来,随手拿上一件黑色连帽衫,熟门熟路走到电控室推电闸。
诊所的电控室跟冷库紧挨,穿过后院门,在相对偏远的老库房旁边, 平时没什么人会去。
咔——
电闸拉起。
都亮了。
冷库里有灯光, 门没锁。
“谁又忘关灯了。”
李沅锦自言自语一句,别了块红砖头在柜门处,以免它突然关上。
然后, 走进去按开关。
冷库地面上有血迹, 已经凝固, 像最近几日的。
不好——
砰——
李沅锦意识到不对,正转身往外逃的时候,突然被一棍打晕。
*
接到绑匪电话的时候,蒋瞻在另一个城市开会。
对方要求,准备三百万, 凌晨三点放到钱江大桥第二根桥墩旁的土坑里,不能报警,否则撕票。
他惊恐万分。
如丧考妣。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
寒气从尾椎骨爬上后脑,浸湿全身。
蒋瞻扭头对黄滨:“马上从我个人账户转三百万给老陈。”
“另外,订一张最快飞海城的机票。”
“联系青禾诊所和青禾村所有监控摄像设备供应商。”
他已经竭力克制情绪,却还是没忍住,大发雷霆:“操你妈的,王涉。”
他不能冷静下来。
一旦静下来,他会不受控制地,想起多年前蒋盈被人从江里打捞起来的惨状。
毒日头,高温,发胀的尸体。
自此他一直憎恶夏季。
太阳,照不清人心,也挽不回蒋盈的命。
尽管过去数年,那些噩梦和旧事依旧能轻而易举穿透他,如若无物。
他还是低估了人性。
李沅锦也同样。
她没想到,自己跟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还能再见面。
“沈塘。”
“为什么?”
李沅锦手脚反绑在木椅子上,死死盯着他。
沈塘不紧不慢,从一旁的红色袋子中掏出一袋杂牌子的红烧牛肉方便面,随意扔在暖壶塑料盖中。
倒完热水后,他一直在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