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可不是个善茬。 其余人她奈何不得,关起门来两个小小庶女还收拾不来吗? 三姑娘虞明笙、四姑娘虞明欢一向是最有眼力价的,有心主动请辞不去,却到底没被二太太允准。 兰陵长公主有心邀全家的姑娘去赴宴,背后多半也是皇后殿下的授意。甭管打的什么主意,他们二房若还想攀高枝,就不能只叫明汐一人去。 不过就是费些工夫,将笙姐儿和欢姐儿拾掇拾掇,别越过了明汐去便是。 谁能想到,水席开宴当日,装扮寡淡的三姑娘反而被太子殿下瞧中了去。 听说这是家里庶出的姑娘,兰陵长公主也笑着轻摇团扇,掩唇给二太太递了句话—— “得个亲姊妹一同陪着,明汐往后也好立住脚根儿不是?” 虞明月听得目瞪口呆,半晌,都有几分拿捏不准皇家的意思。 “这是要二姐姐三姐姐一道嫁入太子府去?可先前也没听说二姐姐进宫,与太子殿下有过什么交集啊,这婚事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些。再者说,如今的虞家内里,娘比我清楚,太子那里图什么呢?又打算叫二姐姐三姐姐以什么身份进门?” 三太太意味深长笑了笑:“说是……一侧妃,一孺人。” 按照大晋朝现有的太子妻妾规制,当是一位正妃,两位侧妃。再往下还有十位孺人,并选侍、淑女若干。 这是要虞家一门双妾了。 明月张了张口,到底没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只闷声问:“老太太那里怎么说?” “还能说什么,左不过是斥责丫头们没本事,才叫人看轻了去。后来又一转话锋,说能进东宫是天大的福分,旁人求都求不来,要她们惜福。” 毕竟,若日后陛下驾崩,太子就是天下之主。 到那时,再卑微的妾,也都变得尊贵了。 这件事三房能避开已经是不易,压根没有插手的余地。三太太也不过是说出来与明月提个醒罢了。 见气氛怪沉闷的,她又笑着说起一桩美事:“那日前去探望七皇子,还真叫我瞧出几分猫腻来。明泽是一贯的进退得宜,只殿下……倒像个木头人似的,明泽问一句,他答一句,到最后耳根子都要红透了半边天去。” 虞明月听到这个可就来劲了,眼眸亮堂堂凑上去,追问着两人相处的细节。 三太太摇头笑着,点她鼻子:“哪儿那么多好奇。我瞧着大姑娘似有话问殿下,便借口更衣避开了。” “且这回兰陵长公主的水席并未邀请七皇子,只太子殿下与三皇子、五皇子几位。我估摸着,外头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人人都说,若不是七皇子体弱多病,这储君之位早就换人了。 太子殿下,只怕真与七皇子不对付。 虞明月听到皇家兄弟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反而心间忽然清明,冒出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 大姐姐忽然弃了太子这高枝儿,反而亲近七皇子; 莫非,原著的结尾竟是个悲剧? …… 东院,青箱居。 天热以后,大姑娘院里各处就给挂上了竹帘,既能遮阳降热,还方便透透气。 这会儿,银环抱着一摞账本子气呼呼进了屋,将竹帘摔得摇来晃去,连同廊下的惊鸟铃都响个不停。 “姑娘瞧瞧,像方才那般算不清楚的烂账,可还有半架子呢。奴婢方才过去,账房那些个人不是装傻充楞,便是拿老太太和大太太来压咱们。只怕,姑娘此番想理清账目,是难比登天了。” 虞明泽正坐在东稍间的大书案前,和大丫鬟青锁一道,仔仔细细核对错账、漏账。 闻言抬了头苦笑:“若此时不能肃清了,只怕日后要被有心人翻出来对付大房。” “前二年,账房的事都是一手交给四叔母打理的,去年冬日老太太突然松了口,愿意叫太太掺和到里头去……我早该知晓不对劲的。” 这半年来,大太太也的确没少贪。 只是比起四太太康氏过往所为,的确只能算个芝麻粒大小。 明泽捏着眉心,淡淡道:“祖母将这一团烂账交到大房手上,是铁了心的护着四房,叫大房顶锅了。” 只可惜她前世一心在外争荣耀,不曾关注家中起了火。也正是因此,才会被太子的人拿住把柄,叫虞氏一门都…… 明泽收拢思绪,摇了摇头。 总之,这事儿再如何难,也得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将小火苗子悄悄拾掇干净了。 她这里还在乎琢磨着应对之法,外头忽然传来丫头的通报,说是五姑娘急匆匆的过来了。 明泽站起身亲自去迎:“快请五妹妹进来。” 虞明月却已经绕过游廊,满头是汗得进来了。 她将两个大丫头留在外头廊子上守着,一来就抓着明泽的手,压低声音附耳道:“大哥哥昨夜喝醉了酒,不知犯的哪门子疯,竟将老太太房里的丫头给……今晨我去花园,正遇上那丫头投井,且拦下了,人如今在我院里歇着。趁着这事儿还没传扬出去,大姐姐快想个折子处置吧。” 第9章 虞明月还真是赶巧儿碰上了这桩破事。 昨个夜里,她趁着四下无人,才开了谢西楼给的鎏金匣,就看到里头躺着一排造型各异的小螃蟹。 什么青蟹、溪蟹、馒头蟹; 花蟹、蛙蟹、梭子蟹的…… 东西倒是好东西,金银玉石打造的小玩意儿,哪有人不喜欢?只这张牙舞爪的造型,叫明月禁不住挑了眉,伸出食指,将一个个都给推倒了,才阖上匣子睡觉去。 她是两辈子加起来拢共就谈过一回的人,忽然碰上这事儿,竟有些睡不着了。 谢西楼是对她有些不一样。 他在西北大营呆了三年,与建康城的贵胄行事作风大有不同,即便刻意藏着,也因那过于直白的眼神,叫虞明月轻易瞧了出来。 可她不一样啊。 她是太傅府的五姑娘,身上担着阖家姊妹的声名,只能装作不知。 翻来覆去没睡好觉,明月索性起了个大早,去东西两院之间的园子里头走一走,散散心,顺路再去瞧瞧大姐姐。 可巧,就碰上了老太太院里的青杏正寻短见。 青杏虽说是家生子,可她老子娘前多年犯了错,都被老太爷罚去了庄子上做苦役。老太太可怜她孤身一人,这才调到院里伺候。 青杏能在宁寿堂稳住脚跟,实属不容易。 如今可好,一下子叫大爷搅和的,都要活不成了。 虞明泽听明月讲完事情的经过,几乎控制不住怒火。 当即便冷声吩咐银环:“你且去瑞芝轩,将大爷给叫过来。若他还醉着酒赖在屋中不肯起,便一盆冷水浇醒了绑来。记着,动静小些,先别叫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