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天气已经挺热了。
生肉留不久,雷栗又没有水井,喝水全是去村中央那口公共水井打的,自然不能把鸡肉放在井里水桶保鲜。
于是一整只鸡都做了。
不好嚼的鸡头鸡脚和鸡胸用来炖汤,配上今天采的五指毛桃,鸡内脏洗好了就切片切花,配上野葱爆炒。
剩下的鸡肉做成了白切鸡。
三里河山上有沙姜,三里河边有芫荽,周毅还发现了印苏。
印苏是周毅老家那边的说法,他也不知道它的学名叫什么,叶子绿色,边缘有很刺的锯齿,气味冲鼻。
“你别看它不好闻,其实很好吃的。”
“我不信。”
雷栗觉得这三样东西都很黑暗,长得怪就算了,还一个比一个臭,有点疑心周毅是不是要暗鲨他跑路。
雷栗两只眼睛盯着周毅,看着他将这三样剁碎,和热油、盐调成一碗更臭的东西。
而且周毅说得白切鸡也是生生的,鸡骨头里还带着红血丝。
雷栗:“……你确定能吃吗?”
周毅点点头,“当然可以,在山里我没发现牛角子和梅子,要是有腌成酸的牛角子或者梅子加进来,味道更丰富。”
“还有加酱油,不过上回去镇集,你说酱油贵不买。”
“有盐就成了要酱油干嘛?”
雷栗撇了撇嘴,“你以前真是个大少爷,又吃鸡又蘸酱,牛角子……这东西我听都没听过。”
“是一种土柠檬。”
“没听过。”
“是一种带皮的很酸的野果,绿色的,鸡蛋这么大,它的树茎上有尖硬的刺。”
“这我好像见过……”
雷栗想了想,在三里河山深一点的地方,他好像见过,开白色的小花,那花还挺香的,就是果子酸得要死。
娘柳叶儿和爹雷大山看见这带血的白切鸡和味道奇怪的蘸料也沉默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样子。
雷栗直接让周毅先吃,有毒他先死,大不了一起死。
死不了就活。
周毅很干脆地吃给他们看。
雷栗盯了他一会儿,然后对爹娘说,“成了,他没死,臭是臭了点好歹没毒,爹娘都吃吧,你俩一人一个大鸡腿。”
雷大山不要,连说,“爹和娘都这把年纪了,什么好东西没尝过,鸡腿还是你跟哥婿吃……”
“他不爱吃,我也不爱吃。”
雷栗把鸡腿沾了一点酱,给爹娘一人一个,又给自己夹了鸡翅,想了想,也给周毅夹了鸡翅,特地在蘸酱里滚了三圈。
“喏,好吃你就多吃点。”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