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被打发到这里来,不必担心御驾会随时驾临的感觉实在是舒心多了。
许久未曾劳作,今儿稍一动弹,倒还当真有些疲累了,沙琳娜阖眸,渐渐均匀了呼吸,安稳睡去。
然而顾衍却翻来覆去地根本睡不着。
他双眸紧闭,蹙着眉头,再一次入睡失败,他烦躁地坐起身来,一脚踢开了锦被,
“来人!”
“奴才在。”
管事太监登时推开了门扇,躬身一路小跑着跑近了内间,
“陛下有何吩咐?”
“她还没派人来么?”
“谁?”
管事太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贵妃!贵妃还没有派人来求情服软么?”
顾衍不耐烦地瞥向管事太监,
“都这个时辰了,她难道要在那荒园子里站一夜不成?”
“……”
管事太监心下盘算着,有些吃不准要不要告诉陛下,娘娘她早已安歇了。
“要不,奴才去瞧瞧?”
管事太监试探问着。
“瞧什么,甭理她。”
顾衍躺回榻上,背过身去,
“吩咐下去,若是她派人来求见,不许来报。”
“……”
管事太监心思回转了一瞬才轻声应道:
“是,须得娘娘亲自来求见,才来禀报陛下。”
顾衍仍是躺在那里,不予回应。
管事太监最是会察言观色揣测圣意了,心下明镜儿似地,没有说破,悄然恭谨地退了出去。
然而直到天色泛起了鱼肚白,那贵妃娘娘都毫无音讯,别说是人了,便是只雀儿都没有派过来。
于是当管事太监再见到顾衍的时候,便看见他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仿佛是彻夜未眠似地。
而一夜好眠的沙琳娜却精神极了,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左右被禁足了,一日三顿膳食由御膳房遣人送来,内务府也一大早地便殷勤送来了补给,甚至连修葺屋顶的工匠和侍弄花草的园丁都早早地在外头候命了。
这阵仗,瞬间令清冷简陋的小院儿热闹非凡了起来。
经过一天的修修补补捶捶打打,几间屋子都被粉刷一新,亮堂极了,瓦片也换了全新锃亮的琉璃瓦,在光线下的照耀下流转着莹润的光华。
推开糊着明纱的窗扇,外头满铺的各色繁花教风儿一拂,顿时馨香缭绕,沁人心脾。
这座破落小院儿,瞬地摇身一变,竟似这浮华皇城中凭空出现了一隅清幽宁静的世外桃源似的,令人心生安宁。
收拾妥当之后,沙琳娜和檀儿相对坐在院儿内的石桌旁,闲闲地执起勾花儿笔,一起描起了花样儿来打发时间。
沙琳娜瞧了许久,也学着檀儿的模样,拿起一个绣绷子绷紧了一片天水蓝的缎子,细细描了花样儿,穿针引线,垂首深一针浅一针地开始绣起花儿来。
奈何她实在不善女红,落下的针脚歪七扭八,宽的宽窄的窄,根本不成个模样,直惹得檀儿都笑弯了腰。
沙琳娜窘红了脸,似乎有些害臊了,撇嘴将秀绷子丢回小竹筐里,
“不绣了,实在手笨的很。”
“怎会,是您没做过这细致活儿所以不熟练罢了。”
檀儿拾起她的绣绷子瞧了瞧,仍是忍不住笑出声儿来,但转瞬便敛了笑容,指着她绣的地方强行夸赞道:
“您这大鹅绣的还挺有趣儿的,肥嘟嘟的,多喜人呀。”
沙琳娜闻言气结,伸手拽过绣绷儿,
“什么大鹅,那是仙鹤好不好。”
“嗯?哈哈哈哈……”
檀儿忽地乐的哈哈大笑起来,见沙琳娜涨红了脸背过身儿去这才赶忙求饶,
“好娘娘,奴婢知错了,要不奴婢替您描个花样儿您再绣罢,您想绣什么?”
“不要你替我描,我就想绣大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