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场大学毕业之后,我顺利申请到剑桥大学的研究生项目,我研究生时候的成绩还可以,总算是顺利在剑桥读完博士;之后,我还留在剑桥任教四年,最后才回到笠场大学担任副教授。
我当时在笠场大学跟着一位姓宫下的女性教授,她是整个经济学院少有的女性,私底下成天宣扬男女平等;实际上,她的言论主要集中于抨击男性,不停地倾诉各种她认为的歧视行为,宣传什么女性应该发出自己的声音...总之,我与她共处一室时感觉非常不好,气氛从来就没有舒畅过,其他男性同事也有类似看法。
学术上,她认为日本应该致力关闭缺口,比如贫富差距;我对此不同意,假设一个国家拥有1万亿资金,且这笔资金被用于改善公平或者效率,越多资金投入改善公平分配,经济增长能获得的资金就会相应减少,资本增长和技术进步将会变得更慢。
反之,更多资金投入经济增长,收入最高和收入最低的群体都将会享有更高的收入,所有人的状况都将变好,代价就是两个群体之间更大的收入差距,也就是所谓的收入不平等,因为收入最高的群体通常有更快的收入增长;在我看来,这一代价是可以接受的得失交换。
依照宫下教授的观点,她愿意牺牲经济增长来换取更平等的收入,她宁愿看到所有人都更贫穷,她不愿意见到有人得到更多;我虽然从未公开反驳那位教授,对方跟我相处一段时间,她也差不多摸清我的学术立场。
对于学术上的分歧,宫下教授懒得与我争论,不过,她私底下给我起个外号:财阀的走狗。
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客观来讲,我的观点确实更加有利高收入群体,哪怕,我无意代表高收入群体的利益。
总之,我与宫下教授关系处得不好,我与她也没能达成学术上的求同存异,她不仅私底下没给我好脸色,公开场合也多次点名批评我;某一次的讲座中,她甚至在两百名学生面前取笑我:中田没有认真读书,你们不要学他。
一年后,我果断接受一桥大学的邀请,跳槽到那里继续担任副教授,我这也大概也能算是升职,国立一桥大学与私立笠场大学,两所大学的副教授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一桥大学位于日本东京,专攻社会科学的小型大学,每年只会招收一千多名学生,师生比大概维持在一比十,我在那里任教算是适应良好,教学任务十分轻松;并且,因为本身属于国立大学,财务预算可谓十分宽裕,我作为副教授都能拥有一个独立办公室,在笠场大学的时候,我还要跟两个讲师与四个研究员一起分享办公区域。
我之后顺利升职为教授,我在一桥大学一直干到退休,数算日子,我在一桥大学工作三十多年,任教与研究,差不多就能概括三十多年的工作经历。
我上课真就是按部就班、到点走人,哪怕之后没有其他安排,学生有事基本都是给我发邮件,或者预约我的会面时间。
然而,学生好像还挺喜欢我,我经常从学生那里得到的正面反馈,每个学期末都会有校内问卷调查,我还曾经拿过本校的教学卓越奖。
我退休前几年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那理由简直令人哭笑不得,总结一下就是:学生眼中,不点名的老师就是好老师,不挂科的老师更是好老师。
我大概是在剑桥的时候沾染一、两个坏习惯,三一学院整体氛围还是很自由,一个本科生的上课时间永远少于每周20小时,教职的工作时间同理,真就完美遵循英国学校的教育哲学:提供一个令天才脱颖而出的环境;换言之,自由放任的教育方针,好听一点的说法就是学风自由。
我的课堂从来不点名,我不想浪费那个时间,来上课的学生会来上课,不来上课的学生不会来上课,反正大学一直都有挺清晰的录像设备,学生登陆账号就能看到教学录像,有疑惑就发邮件问我。
我习惯在考试中留几道主观题,这样比较容易放过那些在及格线蹦跶的学生,最后算总分还是挂科的学生...我也就只好布置一篇论文:反思自己在这门课中学到什么;这就是走个过场,学生随便交给我什么反思,我都会给他们及格,更高的分数就别想。
所以,无意之中,我好像就变成学生眼中的好老师...原因大概就是大家所说的:学风自由。
我每学期教2-3门课,每年面对200到400名学生,我其实记不住大部分学生的名字,我也很不喜欢高强度的师生互动,我更喜欢坐在办公室里进行研究;我的研究设备只有一台电脑和纸笔,我不需要有更多设备,基于这点,我应该算是十分节俭。
做研究要趁早,四十岁以后,我明显感觉失去创新能力,我那时也已经升为教授,我享有大量学术自由,我选择转变研究领域,从经济建模转去研究经济思想史,成天埋首故纸堆,整理前人的思想与观点,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托马斯·马尔萨斯...这些人的原著,我或多或少都有拜读。 ', ' ')